他不知姜冬沉是否还在看着自己,可是说完这句话后,年却升便笑不出来了。
突然间,一股难以言表的失望和后悔涌上心头。
不该说破的,他明明一向最把自己当弟弟,这样坦率地坦白心意,只会适得其反。
年却升低下头,心想,确实,他总是在强调,他是哥哥,他要对我尽到哥哥该尽的责任。他总是不愿我叫他年小夫人,就算那晚我躺在他身边,他也还是在问我:‘那将来你娶妻生子,也要每天粘着我不成?’
姜冬沉静静望着沉默下来的年却升,忽然开口道:“开玩笑的?别当真?”
年却升回过神来,怔怔点头干笑道:“对,开玩笑的,所以你别生气,哥……”
“你怎么总是喜欢开这种玩笑?”姜冬沉打断道,将手里的衣服扔在他怀里,站起身来,“你总喜欢说这种乱七八糟的话,说完了你就说你在开玩笑,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年却升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连姜冬沉的目光都没敢对上。此刻姜冬沉已敛去所有温柔如水,语气冷的可怕。年却升闭上嘴,心中慌乱如麻,攥着他缝好的衣袖,垂下了眼。
在这样冰冷的沉默中,年却升有些恍神,他突然有些害怕,以后会再得不到姜冬沉的拥抱了。
不知过了多久,年却升正暗自伤神,忽然听得砰的一声门响,再抬起眼时,姜冬沉已不在屋内了。
年却升慌忙起身,将手中的衣服搁在书案上,无意中瞥见了书案上的纸笔,纸上是墨迹才干的几行字,工工整整地排着他们要查的事。年却升心中忽然闪过一丝慰藉——姜冬沉一向有始有终,一定不会抛下这些事不管。
一边宽慰着自己,慰藉之后却涌上更多的难过,有始有终,那这些事完了之后,他又会如何选择呢。
他还会选择继续留下来陪着年却升一起吗。
年却升双手有些发颤地拿起买张纸,四下望望,屋里他的衣服,他的被子都还在,他的气息也还在,他才用过的茶杯,里面的茶也还热着。好像他只是去侧屋烧个水,回来还要温声唤自己去沐浴,天已经这样晚了,他能去什么地方呢。
何况东南枝还在墙上好好地挂着,他若是回到姜家,又怎么能不带上东南枝呢。
年却升放下那张纸,跑去屋门。屏住呼吸,像是在和自己打赌一般,默数了三个数,推开屋门。
屋门外的地上斜斜地拉起一道屋内的灯光,顺着逐渐变细的光影向前望去,十步之外,姜冬沉就站在月光粼粼的随君湖旁,低头伫立,安静的背影仿佛融于月色,竟染上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怅然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