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日醉酒,那一床炕又热又窄,秦疏睡在靠地床边,他睡在里面,那窗纸也是稀薄透过了一层月光,清澈而又迷离,让他无法入睡。

他隐隐觉得有双眸子,正在旁边安静注视着自己,而那道目光温和,却又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灼热。

他想起了秦疏的眉,眉峰常常聚拢,留下了一点印痕,分明是器宇轩昂、丰神俊逸,可旁人却只看得见他眉宇间的煞意与寒气、还有森罗面相。

沈玉蓝想到秦疏,仿佛是与他如隔三秋般,也不知自己在暮想着什么。

他不由得握紧了石子,他现在全心全意做的事情,是要专心帮助太子摆脱圣源困局,等这事解决完了决定一定要与秦疏见上一面,然后把他拉去喝酒。

他不想让这种思念缠上心头,于是起身想去寻太子,商讨三日后在青石山后的布置,他循着游廊走到太子房间,却见房间灯火已熄,他轻敲门口却也里屋也是毫无反应。

心想,殿下这么早便睡下了吗?

在姚潋门口想了半会儿,也只得离开去找谢争鸣去寻商。

来到谢争鸣这厢屋子,见里面仍有灯烛,于是轻敲门口道:“谢大学士?”

可却无一人应声。

沈玉蓝心中奇怪,心想兹事体大,这一个二个难不成都睡着了吗?于是便说了句打扰了,便走了进去。

却见里屋霭霭蒸汽,热气腾腾,有股熟悉的香气缭绕,可却是空无一人。

他往左边一看,发现雕花屏风上挂有衣物,而其后有一个正坐木桶里的人影,轻微有水声作响。

沈玉蓝这才明白谢争鸣在沐浴。

他刚想退后一步关上房门,在屏风后谢争鸣却道:“谁?”

沈玉蓝这番是进退两难了起来,只能替谢争鸣关上了房门,免得冬日寒气入体,道:“对不住谢大学士,是我,未曾想你正在沐浴。”

谢争鸣却道:“原来是沈太傅,怎么了?”

沈玉蓝本想开门见山,告诉他三日后圣源教在青石山后事情,可不知为何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谢大学士,你脖子上的伤可好些了?”

沈玉蓝说完却想抽自己一个巴掌,谢争鸣在药馆时便已经暗示他不必再提起那时被那群贼人迷晕了绑在树上时,所发生的一切,怎地又旧事重提了。

谢争鸣在屏风后做了个摸脖的动作道:“好多了,谢太傅关心。沈太傅今夜来下官房间,便是要说这个吗?”

沈玉蓝尴尬清咳一声道:“并非,谢学士现在方便与我商讨要事吗?”

谢争鸣轻笑了一声,道:“太傅不必如此紧张,请稍坐片刻,容下官先把衣服穿上。”

沈玉蓝也不方便盯着屏风后穿衣裳的谢争鸣来看,于是便坐在椅凳上,目光摆直道:“谢大学士今日不是沐浴过了,为何还要沐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