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苏旭“胡说什么呢, 我对城主你极为尊敬的。”

“是是是,仙君头回见面就想与我做正事。”

媱姬好笑地说道,“必定是十分尊敬我的。”

苏旭佯装委屈,“我读竹简的时候就觉得城主是个英雄, 换成我在那时未必有如此勇气。”

对方微微摇头, “你若是当真害怕,必然不会将你那个师弟推下埋骨之渊。”

苏旭苦笑一声, “其实在白沙城里, 你说那人是妖族,我已经猜到恐怕是为了幽山君复仇而来,你又说那人实力极强, 我就觉得十有是魑灵王亲自来了若是他真要报丧子之仇, 绝不会杀了我而放过我的同伴,说不定会先让其他人死在我面前。”

“他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杀死, 而且当时你们在里界边缘, 他若能舍弃那皮囊, 力量应该处于巅峰,连妖王都要忌惮”

媱姬停顿了一下,“但他竟任由你将他推了下去,要么他特别相信你, 要么他就是不愿在你面前暴露真身。”

苏旭叹了口气, “倘若我说两者可能都有, 你会否觉得很奇怪呢”

“那也是我的领地附近, 我很清楚发生了什么。”

媱姬平静地道“他对你心存爱慕,你并无同样的心意, 却也不愿利用他罢了。”

听上去确实就是这么简单。

不过当时的场景, 苏旭每每回忆起来还历历在目。

她站起身来, 走到一旁扫视地上的血迹,青青绿草间仅剩一点血痕,甚至连残渣都没有,可见是被连头带尾地吞掉了。

这里若是大荒,又在中境与东境交界的森林处,周围必然有许多妖兽出没,对于寻常人族而言十分危险,兴许睡一觉就会被吃得干干净净。

然而对于妖族来说,被偷袭也并不奇怪。

不同的妖兽妖族之间,猫妖吃鼠妖,狼妖吃兔妖,都是司空见惯之事。

想到媱姬守在自己身边将靠近的妖族妖兽都吃了个干净,苏旭低声向他道了个谢,“莪山君将我们送到了这里她可有说过她为何觉得我会是她的女儿”

那是真的么

苏旭有些困惑地想着。

虽然父亲曾说母亲并非滥情之人,然而她知道父亲的性子,哪怕对陆月婵那贱人,他也只是风轻云淡地一语带过,没有说半句埋怨之词。

莪山君性子风流又好色,只看夜雪阁船上那些狐妖就能猜出几分。

不过,倘若真是这样,母亲回到大荒十数年不与父亲相见,仿佛完全忘了有这么一个人这就得到解释了。

至于母亲的形象是否会因此幻灭苏旭本来也没有太多期待,考虑到那人的表现。

媱姬回忆道“她说她有许多儿女,大部分她都没不知道如今身在何处,也有些是在中原出生的,她还说她可以确认你与她是血亲。”

听上去倒是十有八九,然而也未必没有别的可能。

苏旭暂时放下了这桩事,时至如今,就算她确定了莪山君是自己的生母,也没什么可做的难道还找到那人给她一拳么

“韩曜,就是那个被我推进埋骨之渊的人,先前你说他是雾魔。”

苏旭其实也曾读到过关于雾魔的记载。

然而她很难将韩曜与那些文字直接联系到一起,因为游记上描述的雾魔,就是一团团形态模糊的黑雾而已。

游记上并未说过他们可以变成被吞噬之人的模样,只说他们是“具有灵智”,并非如同那些仅仅被本能支配的骷髅和火焰一样。

所谓有灵智,就是他们可以思考,他们在对阵妖族和人族修士时,并非只是一味进攻,他们会躲闪,会模仿,甚至还有战略。

然而那位秦前辈只是亲身体会过和雾魔交手,除此之外,她并不知道这些东西可以变成真真正正的人族。

不,不一定是变的。

苏旭说不清这是怎样的感觉,但她就是觉得韩曜没有骗自己,或者至少关于他的过去比起他是一个吃了人族后伪装成人族的魔族,她更相信对方是一个如同自己一样的混血。

虽然游记中并未载录关于魔族与人的混血该是什么样子。

不过,如果都是韩曜这样,那除非长期相处,而且对方有意暴露一些特殊之处,否则确实无法被其他人发现。

除非是妖族感应到他们的气息,而且这妖族还必须能分辨出那种厌恶源自何处。

“他的气息和雾魔几乎一模一样,然而雾魔侵蚀妖族或人族的肉体,被侵占之人也会被吞噬魂魄元神,变成行尸走肉,故此雾魔能支配这样的身体。”

这是平庸的雾魔。

倘若是那些道行更高的雾魔,他们会彻彻底底吞噬掉一个人,字面意义上将猎物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然后,他们能变成任何一个被他们吞噬过的人,甚至能得到部分记忆,连灵压也仿得几乎一模一样。

媱姬一边讲着一边说起自己曾有个男宠,在战斗中被吃得干干净净,那

雾魔变了模样偷袭了自己。

“我伤得很重,险些被它也吃掉。”

他沉吟一声,“但我也说不清最终是我吃掉了它,还是它吃了我,我得到它的记忆,所以才能给你讲述这些或者比起记忆那更像是一些经历,因为当中并没有感情。”

苏旭顿时明白那魔族就是他最终化龙的原因。

也是他从妖族成为了半妖半魔、或是更近似于魔族的存在的原因。

雾魔们在外表上看并不算特别恐怖,若是一定要比的话,它们比骷髅魔兵都要和蔼可亲,甚至一部分妖族都更加面目可憎。

然而它们确实有着极具威胁的力量。

苏旭拉住他的手,指尖擦过冰冷的鳞片和锋锐的钩爪,“你为什么不是你呢你记得一切”

但是毫不在乎。

有一瞬间,苏旭突然意识到,对方那些漠不关心并不一定意味着彻底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