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容置喙地扶着慕白下来,护送他上了祝云帆的马车。
两列车队一齐向前出发。
祝云帆端坐在马车中,已换了轻便的短打,窄袖扣腕,束腿长靴,显得英姿飒爽,慕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祝云帆也在看他,看到他衣摆已被雨打湿了,就微微蹙眉:“你才出门多久,衣服就湿了,这样湿着一整天,多难受。”
慕白抖了抖衣摆,漫不经心道:“雨太大了,总会打湿些的。不过天气热,湿了也不打紧,只是不太舒服。”
祝云帆抿紧了嘴:“怎么不打紧,你……你可别大意了,夏季也会着凉的,出去救灾,在马车上待着少下去。”
慕白道:“不下马车,我还去做什么。”
祝云帆不喜被人顶嘴,语气强硬了些:“你带的那些府丁都是死人么?还要你亲力亲为?”
慕白与他讲不通,索性闭口不言,扭过头去看窗外。
祝云帆话一出口就后悔,见果然吃了瘪,还引得慕白不快,心中懊恼了一会儿,又自己找话说:“这几日雨太大了,路不好走,恐有山洪,你别出城了,实在要出去就来找我,我在城中十字街,竹园。”
十字街就在流州城中心地带,离慕白住处很近。
慕白闻言看向他:“你日日都在竹园?”
祝云帆以为他真的要来找,便道:“白日卯时二刻出门,夜里戌时归。你提前一日使人来传话。”
慕白慢慢皱起眉:“你夜里宿在竹园,白日再大老远跑到台州巡视灾情?”
祝云帆愣住,随即解释:“……台州很近。”
“台州虽近,所辖最近的村落距流州城也有几十里路,你方才还说路不好走,如此奔波,怎么方便。”
他语带训斥,神情严厉,祝云帆有些难堪。
他难堪的表情与平日的跋扈截然相反,像个受闷气的小孩,慕白一看,便骂不下去,顿了顿,低声道:“你要看花,偶尔来便是。”
“而且这花也没甚么稀奇。”他低垂眼帘:“不必日日都看罢。”
祝云帆见他语气和缓,便抬眼看他:“我觉得还挺好的。”
他搔了搔耳朵,小声道:“我乐意日日都看。”
慕白望着窗外不作声。
祝云帆看着他沉静而带些英气的侧脸,心头又痒痒起来,装作随意伸腿,拿脚尖蹭了蹭他的靴子。
慕白没有反应。
他变本加厉,一下一下地蹭。
慕白终于回过头,轻轻瞪他一眼。
他眼睛一看过来,祝云帆心里就飘飘然有些美,自己也不知高兴个什么劲,忍不住想跟他说说话,又不知说些什么。
他忽然想到昨夜慕白呛他的那句话,灵机一动:“我跟你讲讲我父王和母妃的故事罢。”
慕白奇怪道:“东南王与王妃的佳话,早已传了好多年,我再孤陋寡闻,也知道一点。”
祝云帆一堵,强行道:“外面传的,哪有我说的真。”
慕白点点头:“那你讲罢。”
东南王族是皇室中特立独行的一支。
最早的四大藩王其实是开国皇帝那一代的兄弟,后来皇帝的兄弟便只封亲王。亲王的领地小,大多在京城不远的州县,但爵位可以降级往下传给所有子女,封地也可以分割,直到爵位降到最末,再被收回。藩王的领地却不能分割,爵位不降级,世代单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