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帅原本该成一代名将。”

胡先生低声道:“他仗打得最勇猛,从来都只带着一队敢死壮勇当先殊死冲杀。当初攻城不下,他亲自带人以稻草填平壕沟,杀了守城敌将,将首级抛出城外,军心大振,由此破城。”

“少将军每次不顾安危跃马冲阵、手刃敌酋,回来叫先王骂了,就会躲去岳帅的帐子。”

胡先生道:“先王气坏了,追着少将军揍……岳帅边喝少将军抱来的好酒,边同先王对骂,夸少将军英雄豪杰,不像有些人,畏首畏尾连死都不敢。”

萧朔抬手,扶上冰冷坚硬的重剑剑柄,视线落在城下。

胡先生跟上来,看着城下战局,看着叫亲兵营层层牢牢护着的主帅轺车。

胡先生静了良久,笑了笑:“去年岳帅大醉,对我说……他如今,竟连死都不敢。”

“末将亦然。”

白源:“连死都不敢。”

该运筹帷幄的谋士,隐姓埋名做了客栈的老板。

该血战沙场的猛将,咬牙学起了贪生怕死,学起了逢迎的门路。

骨头生生揉碎,心气和血一并吞下去。熬得久了,几乎已记不起那些痛快喝酒吃肉、笑骂不禁,并肩杀敌的酣畅日子。

萧朔凝他良久,抱拳深深一揖,同刀疤要过酒囊,递过去。

白源双手接过来,仰头痛饮了几口,将酒淋漓洒在云州城头,笑道:“谢殿下……祭这一方英雄冢。”

“尚不到祭的时候。”

萧朔道:“来日将客栈卖了,朔方军再无后顾之忧时,还需军师将军谋定执掌。”

“云州城的客栈,也会有人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