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殿下体贴奴才!”连公公笑得合不拢嘴,更加卖力地奉承起他来:“要不怎么陛下成天儿惦记着殿下呢,奴才不骗您,陛下就是闭关有了闲偶尔问问外边的事儿,那也是十句里头八句不离您呢。”
齐轻舟面上得体笑了笑,心中冷似化不开的冰。
镜荷湖心亭阁。
齐轻舟坐在乌篷船上,还隔着半面湖水便隐约眺望到那抹熟悉久违的清影正优雅坐在皇帝身边。
原本因为要见皇帝而蔫蔫无神的面色不禁焕然一亮,舟绳都还没有系稳,人已经站起来跳下船头,惹得宝福在身后心惊胆战地喊:“祖宗,您可小心着点儿啊,掉湖里去奴才也不活了。”
齐轻舟伸长脖子张望着,三步并作两步跃上岸边,脚尖点地,像只轻盈的白鸟。
“见过父皇。”齐轻舟脸上笑容明媚得全无保留,比湖水上粼粼的金光来得更加粲然闪耀,忽然,他歪了歪头。
似是不经意的一瞥,仿佛这才发现此处还有第三个人:“欸?掌印也在?”
与皇帝同坐,见皇亲贵戚不必行礼,是殷淮的特权。
殷淮八风不动,点尘不惊:“见过七殿下。”
面色极淡,仿佛两人之前从未有过交集。
齐盛帝见小儿子一脸欢欣笑意,心中几个月以来因求道不得而堆积的阴霾都被驱散了大半。
毕竟,谁会不喜欢光鲜亮丽的事物,越是年朽的枯木,越盼望年少的春风雨露,生鲜蓬勃。
“来,舟儿,快到朕这儿来。”齐盛帝比了比少年的个头,哈哈大笑:“小半年长了不少个儿,都快比父皇高了。”
又问:“舟儿想不想父皇?”
齐轻舟笑了笑,自动略去后边那句话,只是眨巴眨巴眼睛扬着下巴答:“儿臣还会再长的。”
齐盛帝让他坐到自己身边,问他近日都做了些什么,齐轻舟的目光往身旁瞥了一眼,说话不打草稿,抿了抿嘴张口就来:“儿臣最近忙于读书射骑,文章也做了不少。”
他话音落闭,隐约听到细微的一声嗤笑,低沉虚渺的。
待他偏目看过去,发现殷淮依旧是一副矜贵端雅的模样,正在喝茶,面容清肃。
齐盛帝未察觉两个人之间的动静,但这个小儿子什么性子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便故意板起脸皱眉道:“果真这么用功?那为何朕一出来就收了南书房太傅们的联名告状,说七殿下生性顽狷,连着两回宫测拿了垫底!连还未虚冠的老十二都比你强!”
齐盛帝许是闭关几个月没个人说话,此时数落起齐轻舟来滔滔不绝:“太傅沉痛奏明,七皇子不知悔过,时常逃课,课堂上目无规纪,不但拿先生来编段子还在课本上画王八,这又是怎么回事?你给朕解释解释!”
齐轻舟微微瞪大了眼睛:“太傅连这都知道?那他老人也太关注儿臣了!”
齐盛帝气极反笑,一拍桌子:“你还有脸说?!现在太傅们个个都怕了你,说教不起你这尊大佛,你说怎么办?净会给朕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