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于一动,乌洛兰部余下的勇士们便跟着倾巢而出,草原之上,霎时万马奔腾,蹄声如雷,盛况空前。
一场狂欢般的狩猎一直持续到接近黄昏,猎手们陆续返回主帐前的广场,各式各样的猎物几乎堆积成一座座小山,有专人记录清点,好算出谁才是这场比赛的胜利者。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就是岱钦与齐绍的猎物堆。
北狄的猎手勇士们交头接耳,女人和孩子们也凑在一旁看热闹,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谁会胜出。
岱钦天生神力,箭术百步穿杨,骑马对着移动跳跃的活靶子也是百发百中,一整日下来,打回了数十头猎物,野鹿、獐、狍子、羚牛、麝等等不一而足。
甚至还有一匹通体铁灰的狼,被岱钦特意伤了后脚活捉回来拴在木桩子上,好不威风。
再看齐绍这边,便是一幅奇景了。
堆至小腿那么高的一整堆猎物,竟全是鸟雀,一样别的野物也无。更奇的是,几乎每只鸟雀,都是被箭矢穿过眼眶射下,没有伤到一点羽毛。
还有不少是一箭双雕,两只小小的雀鸟被串在箭上,既有些好笑,又让人不禁望而生畏。
一通清点下来,齐绍那堆鸟雀,竟是轻轻松松过了百数。
岱钦抱着双臂,目光幽深地看着他,不知想了些什么,终是心悦诚服地笑道:“是你赢了。”
齐绍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手腕,听岱钦的声音道:“我狄族勇士,多是勇猛有余,而谋略不足。夏人于兵法计策确实胜过我族,所以我自小学汉话、读兵书,‘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话不假。”
男人停顿了一下,忽然感慨似的说:“你若不是夏人该多好。”
若齐绍不是夏人,而是他麾下大将,北狄铁骑踏平中原指日可待。
齐绍难得嗤笑了一声,冷淡道:“这句话我也还给你,你若不是狄人,倒也还可做我的对手。”
岱钦今日高兴,旺盛的精力与杀戮的欲望在狩猎中得到了发泄,此时听到齐绍这样说,竟也没有恼怒,只是笑着揽住齐绍的肩膀,拥着他往备好的晚宴去了。
篝火熊熊燃烧,岱钦一面饮酒,一面问齐绍:“我从来说到做到,说罢,你想要什么。除了离开这里,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齐绍将视线从那烈火中挪回岱钦这一侧,直视着男人灰蓝色的眸子,淡淡道:“我若要你再也别碰我呢?”
岱钦答得斩钉截铁:“这不可能。”
“还说自己说到做到?什么都可以?”
齐绍嘲讽似的哧一声笑了出来,又把眼神别开,自顾自喝了半碗烈酒,多余的酒液顺着他的下颌流下来,滑过他修长的颈项,看得岱钦心旌摇曳。
“怪不得你能把呼其图气走。”岱钦掰过齐绍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男人的语气仍旧轻松愉快,透露出的意思却强硬至极:“规则是我定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气我也没用。”
齐绍从男人渐深的眸光中读出了熟悉的欲色,眼神闪烁着改口道:“明日要比格斗,今晚我想好好休息。”
岱钦欣然答应:“好啊。”
齐绍放下酒碗,起身便要回自己的帐子,却被岱钦一把拉住,用力扯回怀中:“要睡就在我身边睡,晚上跟我睡王帐。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这不合规矩。”齐绍皱眉道。
按规矩确实是只有单于正妻才能留宿王帐,不过岱钦早为他破过不止一次例了。
岱钦拉着齐绍的力道没有放松,不容拒绝道:“规矩也是我定的。”
齐绍没有办法,只得默叹了口气,留下来等他。
第二天的重头戏便是岱钦与齐绍间的比武。
乌洛兰部的格斗大赛是守擂战,主帐前的广场上圈出了块圆形的空地作为擂台。岱钦自十七岁起,连胜十余年,是部落中毋庸置疑的第一勇士,乌洛兰部没有人强得过他。
五年前老单于病逝,岱钦继位,从此便只观战而不参与,将擂台让给更多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