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子把一块手帕贴在霜降的脸上:“大人,起床了,还要先梳妆。”
霜降一个脑袋十个重,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身子摇摇晃晃,看见房间里大概围了十来个人,他们手上端着的喜服和首饰,还有妆奁。
霜降洗完脸后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给他梳头的是宫里的嬷嬷,嬷嬷手脚灵活,知道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但是在束发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一下。
霜降敏锐地察觉了嬷嬷有话想说,他笑着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嬷嬷恭敬道:“回主子,这里束发的有男子用的玉冠,也有女子用的凤钗,您看,是想用什么?”
霜降想,自己本来就是以女子身份出嫁,戴珠环凤钗才算做戏做全套,他也从未纠结这个,但谁知李钺想得这么周到,还准备了玉冠。
霜降心里一热,看着镜子里自己已经高高束起的头发,道:“头发重新梳吧,我是皇后,自然该戴凤钗。”
梳完头后又化了妆面,妆娘们手巧,还仔细地给霜降嘴上抹了薄薄一层口脂,霜降转身的时候,头上的凤钗也叮当作响,看惊了屋里一群人。
眉若远山,目似秋水,冰肌玉骨,艳色绝世。
小南子端着双鱼戏水铜盆,眼睛放光:“乖乖,大人真好看。”
他一直知道霜降好看的,是那种仔细看才会发现的美,但是今日一上妆,简直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比以前宫里那些嫔妃还美。
口脂都涂了,霜降也不再纠结,他直接略过那件带有男子气度的喜服,换上了绣工繁复精致的裙装。
等盖上盖头,便到了正式出阁的时辰了。
按中原风俗,女子出阁需由娘家的长辈或者平辈男子来背着跨火盆,但是霜降根本没有亲人在世,怎么可能有人来背他。
霜降本来以为跨火盆这步已经省去了,谁知道一个熟悉的声音穿过盖头:“我来背我的好姐姐上花轿咯。”
是乔云川的声音,霜降眼眶微热,之前乔云川还骗他说赶不来的。
霜降趴在乔云川背上,在乔云川耳边轻声道:“谢谢。”
乔云川没说话,霜降只听到几声轻快的笑。
李钺今日穿着大红色喜服,头上系了同色的发带,站在陈府的大门前意气风发,这条不算宽敞的巷子里挤满了维护治安的侍卫和来看热闹的百姓。
百姓们都是第一次见他们的帝王,他们知道帝王正值壮年,政绩不俗,是个明君,但是却不知道原来帝王英武不凡,姿容昳丽。
皇家有祖制,皇后出嫁当日,仪仗队需从长安街入紫禁城,随后与宣武门的皇帝一同走过走过百级台阶,然后受百官朝拜。
可从来没有哪个皇帝亲自来迎娶的。
陈府朱门大开,鞭炮噼里啪啦响起来,一派热闹景象,新娘子盖着盖头,被乔云川背着跨过了陈府门槛,然后稳稳当当地放在了李钺的面前。
乔云川把霜降的手交给李钺,笑道:“这人以后可就交给你了,你给本殿下好好护着知道吗?”
李钺轻轻抚过霜降的手背,郑重保证道:“放心。”
随后,李钺忽然低下身子,双臂一收,把新娘子凌空抱了起来,众人一阵惊呼。
他把人小心地放进十六抬大轿里,自己翻身上马,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朕娶媳妇儿啦。”
周围的百姓看客皆是哈哈大笑,不停地说着吉利话。
仪仗队经过长安街,出来凑热闹的百姓挤得水泄不通,谁都想亲眼看看这百年难遇的盛事,但是因提前部署得当,依仗走过的地方,百姓都会自动让出路来,并没有延误典礼。
霜降坐在轿子里,手里拿了个小小的汤婆子,他体寒多病,哪怕是这一刻钟的路,李钺都怕冻坏了他。
轿子之外的祝福声不绝于耳,过往种种在脑海中像流光一般聚起又散开,而在他前方不远处,是他爱了十几年的人。
轿子停在了宣武门的广场上,霜降被李钺牵下轿,随后早就等在这里的李缘和李降两个小家伙穿着喜庆的衣服跑到霜降身后,小心翼翼地牵起霜降的衣摆。
随后便是百官朝拜,宗庙祭祖,刻碟入典等众多繁琐之事,好不容易等弄完这些,霜降已经丧失了早上起床时的新鲜感,全身上下只觉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