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准抬头:“瑞儿。”
金瑞笑:“二叔,你该换称呼了。虽然我不想同你计较什么,但我记得你常说‘自古以来,尊卑有别,嫡庶不同’,我如今是王妃,你该称我为什么?”
金准没想到这个从小被他训斥了无数次的庶子,敢这样跟他说话。
他诧异地看着金瑞,一时间没有动作。
小王爷见状,一鞭子抽过去。那是军中常用的鞭子,粗糙无比,小王爷又没控制力道,金准的背上立马裂开了一个大口子,血和碎肉,顺着伤口溅出。
金准惨叫一声,差点没晕过去。
金瑞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等他从痛感中清醒了,才说:“二叔,我今天就要去王爷府了,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再见面的日子。我斗胆同二叔讨个贺礼,不知二叔愿不愿意割爱?”
金准痛的说不出来话。
小王爷乐颠颠抢答:“他愿意。”
“那就谢谢二叔了。”金瑞自然而然地接上小王爷的话,好像两人一直这么有默契似的。
金瑞道:“我知道二叔收藏有孟鹤恩老先生的一幅画。老先生的画作千金难买,二叔能有这样一幅画,肯定费了不少力气,花了不少银子吧?”
金准一听到“孟鹤恩”三个字,就猛然抬头,那是他偷偷用半个金家才换来的大家之作,想拿去送人,好给他的儿子也谋个一官半职。
“我也很喜欢孟老先生的作品,今日我出府,就让我带走罢。”
金准想拒绝,可他一抬头,就见小王爷又举起了鞭子。
再抽一鞭子,他必死无疑。
“王妃喜欢,草民愿双手奉上。”金准狠狠将脑袋磕在青砖石上,额头上的痛完全比不过他心中的痛。
他这样的人,这辈子都很难再得一幅孟老先生的作品。
小王爷派人去取画作,带着金瑞出了金家府门。
天空竟飘起了细碎的雪花,似乎还夹杂着雨,淅淅沥沥,欲明的天色反倒又暗了几分。
金瑞回头,看见金家的匾额高高悬着,永远离他那么远,不让他碰到,却又无声的护着他。
狐裘兜头而下,将他的目光完全遮住,也隔绝了外面的雨雪寒风。
“在我怀里靠着,你身子弱,吹不得风。”
“嗯。”金瑞用鼻音含糊应了一声。
现在他的目光看不到曾经护佑他的金家了,只能透过狐裘,隐隐看见小王爷那匹高高扬着头的马。
*
迎亲的日子虽然定的突然,但该有的流程和体面,匆忙之间,竟然也让小王爷准备出来了。
一路上吹吹打打,鞭炮齐鸣,热闹非凡,自然不用说。
王府这边,张管事早安排人在府里府外挂上了红绸,贴满了喜字。
小王爷带着金瑞一来,五六串鞭炮响个不停。府门两侧站着十几个模样喜庆的孩子,对着新人一个劲儿地说吉祥话。
金瑞好奇,想从狐裘里伸出头看一看,被一只大手摁了回去。
“这里在风口,不许出来。”
金瑞最不喜欢别人管着他,可又不敢反抗,乖乖缩在狐裘里,被小王爷从马上抱下来,直接抱进了正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