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求侠 群青微尘 2722 字 2022-08-27

金乌避开他:“你喝得太醉了。”

“你今儿不是也这样胡乱吃酒么?还抱着我说‘你是我的’,那才是喝醉了在发酒疯!”王小元拿一副阴险的神色学着金乌上回喝醉的模样,罢了嘻嘻笑了几声。

看他这副模样,金乌也浑不自在,道:“先前…我是在说玩笑话。”

“甚么?”王小元叉起双手来盯着他。

金乌移开眼,咳了几声:“我今日喝得醉了些,对你说了些胡话,你忘了就是。”

“你说那是胡话?”王小元忽地抬高了声调,两眼炯炯,死盯着金乌。“你说‘今天晚上,我要你’这话是胡话?”

“…对。”金乌说,“我过后吃了些野葛茶,醒了酒,知道自己先前确是说了些醉话,你别放在心上。”他看似客气地说罢此话,又忽地凶巴巴地道。“给我忘了。”

王小元嚷道:“我偏不要!”

他忽地扑上来,一把钳住金乌的脑袋,将唇凑了过来,紧紧贴着金乌的唇瓣。软热的舌尖一下下舐舔着唇齿,像一只舐毛的小兔儿。金乌和他撞了个满怀,呆怔地抱住他。

玉白刀客果然修了身好柔功,身骨柔韧,金乌只觉怀里似接了片云彩般轻软。

亲了几下后,王小元还偏不安生,低头便扯上了他腰里玉带。

金乌大惊,“你作甚么!”

王小元这回倒还比他更凶,醉醺醺地、无理取闹地嚷道:“你不来我房里,到底是在心虚甚么?还忸忸怩怩的,难不成陪我一晚就这么委屈么?”

他又弯下身来,低头扒拉金乌的下袴,嘴里嘟嘟囔囔:

“哼,我倒要瞧瞧,你到底有没有那玩意儿……”

第308章 (二十七)死当从此别

话音未落,夜叉与罗刹倏然出手。

只是两人此时使出的招法竟与先前对敌时的迥然不同。夜叉先前使的指法杂乱无章、随心所欲,此时却又现出别样谨慎来。只见她两手开弓,左手轻抹,右手重猱,恰如弹拨古琴一般刺向金乌。

而金乌也将残刀一摆,身形荡尘灭影,疾速蹿出。此时血苦实药效已过,他身躯里迸发出刀割之痛,像有千百支铁钎子在血肉里深深钻动。肌肤上的伤口里灌入热风,整个人更似在火里炙烤。他一面竭力嘶吼,血沫一面从口齿中涌出。

明红烛捂着血流不已的伤口,望着左不正,失声道:“她使的是太古遗音中的指法!”

武无功则凝望着金乌,愕然道:“这是军刀法!”

左不正所用的正是宋人古本中的抚琴法,但见其时而作神凤啣书势,时而如落雁飞花,动作轻柔娴雅,落指时却透着腾腾杀气。

而金乌此时使的不是任何一家的江湖刀法,而是最扎实朴稳不过的军刀路数。一劈一划皆规整有序,时而动似雷霆,时而稳如磐岩。边军面对蒙兀儿骑兵时以守势为主,压着身子砍劈马腿,这时金乌也两手把刀,稳稳接住左不正袭来的数指。如雨刀光中,他俩顷刻间便交手十数合。

这是宁远侯手把手传授给他的刀法。

金乌向夜叉扬刀杀去,皲裂伤口里迸出点点血珠,飞散于空。此时非但是身上之痛,连五脏六腑中蛰伏着的一相一味之毒也尽皆爆裂而出。他的躯壳中仿佛流淌着滚烫铁浆,骨骼在重压之下咯嚓作响。

此时他再无暇去记起那些千奇百怪的刀招,他太痛了,只能回忆起曾经铭刻在自己心中的最熟稔不过的刀法。他想起了爹把着自己的手,粗粝的指腹在自己手背上摩挲的过去。那时他还在金府里,对着高他一个头的木桩子苦着脸胡乱挥刀,被滴溜溜转动的竹臂砸青了眼窝。

那时宁远侯微笑着对他说:“记好这刀法,金乌。”

“为甚么啊,爹?”小金乌不服气地撅起嘴,“要是使这路刀招,我就总是挨别人的打,像只缩头王八一样!”

“这才是杀人的刀法。真正能杀人的刀,从不需甚么纷繁复杂的招法。刀尖出鞘后,便只有一个归处,那便是敌手心头。”宁远侯笑道,“但我不愿你杀人,所以这刀法授予你,只求你能保得性命。”

寒凉刀光在海棠花雨里洌厉一闪,犹如白虹般将飘花柔风倏然分开。

那时的一招一式,此时皆在脑海中浮现。恍惚间,滚滚火浪仿佛化作轻柔春风,他残破而淌血的双手仿佛被宁远侯的手掌轻轻托举,爹与娘的魂灵好像仍徜徉在他身旁,与他并肩。

左不正神色发狠,突地用一手擒住他刀背,另一手刺出两指,直袭向金乌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