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信手指在坛口一抹,再放入嘴中尝尝,笑道:“好酒!你倒是谦逊。”
燕云戈没说话。他身侧,郑易想了想,问:“皇帝昨日为难你了?”
否则的话,燕云戈怎么会饮这么多酒?
他这么一说,燕云戈尚没有反应,郭信先跳了起来。
他双目瞪圆,问燕云戈:“云戈,郑易说的可是真的?我就知道,那狗皇帝不安好心!他让你留在宫中,可是对你做了什么?!”
看架势,如果燕云戈这会儿说出一句“是的,他真的对我动手了”,郭信就能直接抄起家伙,去宫里和陆明煜拼命。
燕云戈听着他的话,半是无奈,半是生出几分被好友关切的暖意,回答:“那倒没有。他只是……”一顿,记起昨日落在自己唇上的吻。
那是他和陆明煜离得最近的时候,同样是燕云戈最能清晰分辨出陆明煜身上气息的时候。
原来天子身上的檀香仍在。只是他身体着实太凉,靠在身侧时,感受自然与从前不同。
“只是什么?”见燕云戈停而不答,郭信急声问。
燕云戈静默片刻,岔开话题,说:“他身子很不好。”
郭信撇嘴:“我就说!报应,都是报应。”
郑易则问:“有多不好?”
燕云戈没说话。他记起陆明煜的话,说他活不了多久了。再想想陆明煜的状况,这话似乎是真的。
他心中忽而抽了一下。一定不是因陆明煜的病弱憔悴而心痛,而是——
“如若真的那样不好的话,”郑易轻声说,“云戈,我们也得多做准备才是。”
燕云戈眉尖拧起一些,回答:“对。”
就像陆明煜所说,他一旦出事,最直接的受益人会是安王。
这是燕家绝对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早在先帝时,燕家与安王的关系就不睦。先有三皇子,后有陆明煜。他们所选的皇子,与安王是天然的竞争对手。哪怕安王比二皇子安分许多,可能办差、能得先皇数次夸赞的人,哪可能少心寡欲?
也就是他落了马,直接断去一腿,被迫从皇位竞争中退出,这才慢慢退出众人视野。
就着“准备”的话,郑易与燕云戈半个下午。
好友们讲话,郭信觉得无聊,便在一边喝酒。喝着喝着,酒没了,他叹口气,问起:“云戈,前些日子你是不是提过,又得了几本新兵书?我阿父让我问问,能否拿回去让他看看。”
燕云戈失笑:“郭叔也有这兴致了?”
郭信耸耸肩,看向郑易:“仿佛是和郑叔打了个赌。再多的,他也不告诉我。”
燕云戈再笑笑,给郭信说了那几本兵书如今放在何处。郭信听着,一一记下,去他书房中找寻。过程中,无意中瞥见燕云戈桌案上写了一半的折子。他拿起看看内容,忍不住撇嘴。
等到拿着书本出来,郭信道:“云戈!你小子,皇帝那样对你,你不会还有什么念头?”
郑易莫名其妙,燕云戈也没听明白:“这是说什么?”
郭信“哼”了两声,说:“你那折子,我可看到了。什么应选秀女,充盈后宫。照我看,皇帝也活不了多久,何必耽搁别家女郎?”言罢,狐疑地看燕云戈。
燕云戈听他说起“活不了多久”,先皱起眉头。可他若要纠正郭信的看法,岂不是做实了自己真的关心皇帝?
怎么可能。
燕云戈说:“怎会?”
郭信却不饶他,说:“那你还这般为皇帝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