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没有通敌叛国,霍大人比谁都清楚。”慕之明笑意收敛,语气冷了下来,“我只是心如寒灰。刺杀使团,无疑是在重新挑起两国纷争,太子傅启终究是储君,是未来的天子,竟能如此狠心,亲手将边疆百姓推入火坑,视将士的性命为草芥……”

他话未说完,霍辛突然伸手,速度如毒蛇撕咬,恶狠狠地掐住慕之明的下颚,力道之大几乎快捏碎他的骨头。

霍辛厉声:“胆敢非议太子。”

慕之明疼得闷哼一声,因痛觉不能言语。

霍辛收回手,嘲讽道:“战前议和,难如登天,岂是你一言,就容得他人信的?”

慕之明费劲地抬起被铁链束缚的手,轻揉好似骨裂的脸颊两侧,片刻后才道:“是啊,霍大人定是觉得,如今使团全死,又有谁能证明,我议和成功了呢。”

“可是……”慕之明扯着嘴角,似笑非笑,“当真无人吗?”

霍辛:“你若是想指望你的那名小侍卫,大可不必,他人微言轻,谁人会信他的话,你还是盼着他别冒出头,否则杀身之祸,无可避免。”

“也是,也是。”慕之明往后靠去,头抵在冰冷的墙上,笑道,“霍大人您说得对。”

霍辛蹙起眉,他在其位多年,未曾见过像慕之明这般,入了狴犴司大牢却依旧从容不迫的人。

他是在装模作样?

霍辛心中不安,但转念一想,如今慕氏最大的靠山贵妃娘娘已入冷宫,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霍辛不再与慕之明多言,离开牢狱来到狴犴司正堂,唤来手下:“去将慕之明的罪行写成口供,让他按手印画押,我要即刻禀报皇上,免得夜长梦多。”

手下得令去办,霍辛吐口浊气,端起案桌上的冷茶刚想喝,外头有下属来报:“大人,贤王求见。”

“贤王?”霍辛嗤笑一声,“稀客稀客,快请吧。”

霍辛放下茶杯,他刚才还在因慕之明的坦然而心疑,如今贤王来求情,倒是让他定心不少。

但是很快,霍辛就笑不出来了。

身着黛色蟒袍的傅济安踏入狴犴司内堂,一抬头,瞧见正墙上以朱砂所绘狴犴,血色缠玄黑,威风凛凛,忍不住赞道:“这狴犴,真是引人肃然生敬。”

霍辛起身抱拳行礼:“见过贤王殿下。”

“不必多礼。”傅济安和霍辛于案桌前面对面坐下。

傅济安将一只木盒放在桌上,道:“今日,是来给霍大人送礼的。”

“送礼?”霍辛看着傅济安,心里觉得万分好笑。

慕之明入狱一事,说白了,就是太子贤王党争的恶果。

贤王不会真以为,一点小恩小惠,就能唬得自己背叛太子放其一马吧。

“霍大人打开看看吧。”傅济安道。

他端坐于案桌前,背挺得直如劲竹,目光沉着,早已不是那个冒冒失失的七皇子。

这些年,他学会了爱民如子、励精图治、严于律已。

在旁人看来,他是个仁义的王爷。

霍辛也是,所以他万万没想到,木盒里的竟然是……

半截人的小指。

那断指还淌着血,看来是刚切下来不久。

霍辛久经风云,自然不会被这断指吓到,但仍是震惊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