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赫炎:“先喝白粥。”

“好。”慕之明从食盒里端出以白瓷罐盛着的白粥,往顾赫炎的手里递去,忽然发现顾赫焱的右手呈一种古怪的扭曲状,无力地蜷缩在怀里,一看便知断了。

“赫炎,你的手……”慕之明眼眸瞪大,瞳孔颤栗发抖。

虽早就做好了顾赫炎受刑的准备,毕竟傅启会逼他承认谋逆罪行,可真见到他伤势,慕之明还是心痛得如同万箭穿心。

顾赫炎安抚道:“我没事。”

慕之明才忍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怎么会没事啊……怎么会啊……”

这可是为了护国护百姓,为了守家守边疆,从四岁起就开始挽弓持剑舞刀的手啊。

它没有断在厮杀惨烈的沙场上,却断在了安宁皇城旁的牢狱里。

顾赫炎抬起左手,替慕之明拭泪:“真的没事。”

慕之明死死咬住唇哽咽着点点头,端起装了白粥的瓷罐,将温热甜糯的粥一勺勺喂进顾赫炎口中,暖粥下肚,驱散了牢狱的寒苦。

将清粥喂完,慕之明又夹了几个牢丸给顾赫炎吃:“这是梁姨做的,她说你从小就爱吃这个馅……”

话未说完,牢狱走廊里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口哨声。

慕之明动作微滞,看向顾赫炎:“我得走了。”

顾赫炎点点头:“好。”

慕之明迅速收拾好食盒,问他:“有什么要叮嘱的事吗?”

顾赫炎说:“天冷,添衣。”

慕之明心脏又是一抽,疼得话都说不出,他点点头,拿棉巾围住脖子和半张脸,拎起红木食盒,三步一回头地出了牢房。

顾赫炎目送他离开,直到慕之明的身影消失在牢狱走廊尽头都未移开目光,蓦然间,十余日不觉得冷的肮脏牢房,一下子冷若冰窖,极其难捱。

走廊尽头拐角处,破旧方桌前,瘦狱卒刚吹完口哨,忽然另一边连通大门的走廊传来了脚步声。

瘦狱卒吓了一跳,惊出一身冷汗。

一名约莫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除夕夜守牢狱,他脸色不好,语气极差:“换人,兄弟你走吧。”

“兄弟,怎么来这么早啊?”瘦狱卒眼角余光瞄着牢狱处,尽量保持冷静。

“和我家婆娘因为琐事吵了一下,烦。”中年狱卒挥挥手,“别提了。”

他突然看到什么,声音凶恶起来:“你谁啊!”

慕之明从黑暗中走出,低着头不动声色地将红木食盒藏在背后:“爷,我是送饭的,饭都送完了。”

“送饭的?”中年狱卒狐疑地打量着慕之明。

“对,送饭的。”瘦狱卒上前一步,挡了挡中年狱卒的目光,对慕之明说,“送完就赶紧走啊,杵着做什么?当木头吗?”

“这就走,这就走。”慕之明几步走到大木桶旁,动作极快地将食盒放进去,拎起木桶就往外走。

中年狱卒呵斥:“站住。”

慕之明脚步顿住,牢狱里烛火微晃,空气因紧张凝固。

中年狱卒盯了慕之明半晌,开口:“手里的牢房钥匙还来。”

“对不起,小的愚笨,给忘了。”慕之明回身,将牢房钥匙递给中年狱卒。

中年狱卒低头看了眼牢房钥匙,沉默半晌:“行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