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济安和傅诣皆守在床榻前,傅诣已派人去请匡大夫来府邸,并给将军府和燕国公府传去了慕之明喝醉后意外落水的消息。

傅济安原地徘徊两步,询问坐在椅子上揉捏着晴明穴的傅诣:“皇兄,宴饮不是才开始吗?慕哥哥怎么就喝多了?”

而且傅诣明明就在慕之明身旁,以傅诣的身手,就算慕之明喝醉了,傅诣怎么可能拉不住他,为何任由他摔下阁楼?

幸好阁楼下是池塘,若是结实坚硬的土地,岂不是要酿成无可挽回的大错?

傅诣神情懊恼:“怪我,不该备烈酒,离朱贪杯,便喝醉了。”

傅济安疑惑:“慕哥哥贪杯?”

他还没能细想,有小厮跑进暖阁,神色异常,气喘吁吁地对傅诣说:“肃,肃王殿下,顾将军来了,他,他……”

“有话好好说,急什么?成何体统?”傅诣心情不悦,蹙眉,“既然将军来了,就快请他过来。”

傅诣话音落,暖阁外传来匆匆忙忙、听起来有些杂乱的脚步声,以及仆从急忙慌张的声音:“将军,将军,请您等小的通报一声再进去吧,你这么硬闯,不合适啊,将军!”

暖阁的门被猛地推开,顾赫炎裹挟着风大步流星走进厢房,他面色冷若严冬寒霜,眸光燃着怒不可遏能吞噬天地的熊熊烈火,他一言不发大步上前,揪住傅诣的衣襟,将其猛地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顾将军!”一旁的傅济安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阻止,拽拉顾赫炎的手,让其泄劲,“你这是做什么?!就算你再生气,也不能对肃王殿下动怒啊!”

面对顾赫炎的来势汹汹,傅济安甚是不解。

虽慕之明意外落水是肃王府上下的失责,但顾赫炎并不是不知礼数之人,怎么今日竟如此暴躁冲动。

顾赫炎眸子深处隐约有一丝不安和焦躁,他克制住自己动手的冲动,冷冷地问:“他在哪?”

傅诣也不气恼,平静地说:“顾将军息怒,离朱正躺在内室的榻上,暂时无性命之忧,我已命人请匡大夫来,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顾赫炎松开傅诣的衣襟,退了两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两人平日几乎没有交集,这一对视,彼此都觉得对方目光极其复杂。

顾赫炎不再耽搁,快步走进内室,去看慕之明。

软榻上的慕之明昏迷不醒,因发着低烧脸颊泛起异样的潮红,额头鬓边全是冷汗,呼吸也十分急促,瞧着慕之明生病难受的模样,顾赫炎心脏犹如被枯爪刺穿后紧捏,他伸手摸摸慕之明的额头,坐在软榻旁,握住了慕之明的手。

他就不该答应慕之明前来赴宴。

如果慕之明真出了什么事,他绝对不会放过傅诣。

正当顾赫炎悔恨不已时,感到慕之明的五指微动,或许是病中迷糊时的下意识,慕之明紧紧地回握住顾赫炎的手,像在茫茫大海里漂泊的人努力抓住一根浮木似地那般使劲,与此同时,慕之明猛地咳嗽数声,缓缓睁眼,目光迷茫对不上焦距,似乎清醒了过来。

顾赫炎见他醒了,满心欢喜,正想询问慕之明感觉如何时,匡大夫背着药箱疾步走了进来:“将军,烦请让一让,我来给离朱看病。”

顾赫炎连忙起身,给匡大夫让了位置。

听见动静,傅诣和傅济安也快走进内阁。

匡大夫拉起慕之明的手腕,放在松软的脉枕上,三根手指压住他的脉搏,捋着胡子思索着。

慕之明偏头又咳嗽了数下,目光渐渐清明,不再浑噩,他看向匡大夫,虚弱地喊了一声:“匡大夫……”

匡大夫应了声:“欸呀,小离朱啊。”

慕之明眼里有困惑和茫然:“我这是怎么了?”

匡大夫:“你喝酒喝蒙了,从楼台掉到池塘里去了。”

“什么?”慕之明哭笑不得,“这也太丢人了吧,我一喝醉就发酒疯。”

匡大夫:“你知道还敢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