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袭明双目失神地看着我,面色尴尬地松开沈符,三步并两步地走到了我的跟前。
“沈簌……”他轻声地唤我的名字,微微地俯下身,正欲拉住我的手。
我扬声打断他,打开了他的手:“陆大人,请您自重。”
他的脸色登时变得铁青,竟是有些愣住了。
胃部的一阵抽疼让我才想起来自己已经近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没人记得我还饿着,我就得自己去找吃的。
从我幼时就是这般,好在我现在大了,稍唤个人就能送来吃的。
我翻身下床,趿拉着木屐往门口走,沈符的几名侍从候在外面,他们的主人是个没心的,这几个贴身的仆人倒是机灵。
特别是他身边的一个老奴,少年时待我极好,我那时候傻,还以为是沈符的意思。
想着都是坦诚相见过的人,我只穿着里衫就下了床,连外衣都懒得披。沈符却看不惯了,他立在我面前,强行要把外衫穿在我身上。
“前几日才受了凉,把衣服穿上。”他皱着眉头,真的就像个关爱幼弟的兄长般要给我套上衣袖。
对着他我总是格外的叛逆,我冷冷地看了沈符一眼:
“如果不是你把我按在凉亭的桌案上肏,我也不会着凉。”
却不想陆袭明的脸色变得格外的难看,我因为出使西凉的事被停职在家多日,弹劾的奏章尽被留中,到今日也没个结果,沈符竟还有闲心在家里和弟弟玩这种情趣,确实不太像话。
出使西凉这一路艰辛无数,来回的路上我和陆袭明不知道熬了几宿,倒不是出使的任务多么艰巨,也不是因为西凉的国君如何刁难,只因这次领头的是楚王李澈,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儿子。
本来不负使命的光荣回程全因楚王的遇刺被打乱,连带着负责人事的我也险些下了诏狱。
就在我以为自己的仕途也毁于一旦时,一双意想不到的手把我拉了出来。
我想着李纵的模样和神情,心中没由来的有些平静和安定。
“乖一点,阿簌。”陆袭明贴近我的身后,我被他们二人夹在中间,进退两难。“先把衣服穿上,沈符清早就起来等着你了,还专门命人做了你最爱吃的菜。”
他的话语有些艰涩,语气也温柔得腻人,全然不似往昔那副暴躁易怒的模样。
那你呢?你是不是也一大早就来了?
我想这么质问他,话已经到了嘴边还是没开口。
05
大婚前的这些日子我一直住在沈符的府邸里,在洛阳时我日思夜想有朝一日能够进士及第来到汴梁,和长兄生活在一起。
后来真的来了,发现也不过如此。
曾经我有多盼着来这里,现在我就多想离开这里。
依我的积蓄要想在汴梁的近郊卖处别院倒也非难事,只是因职务和别的一些不为人知的理由长期住在官舍,临到入宫都没个自己的住处,停职时也只好跟沈符住在一起。
我身上太子党的标签被打得太重,尽管陆袭明和沈符心知肚明,但这回是他们亲自下场送我入火坑。
此番两方相争,谁也救不了我,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
我索性也不管那么多,坦坦荡荡地住下了。
就是不知道太子会怎么想,想要怎么处理我。
打我从西凉回来,就再也没见过他。
我和他关系并没有外人想得那么熟稔,也没有那么不堪。
我们确实上过几回床,自打当年的祸事后,他父亲的宫空了二十多年。太子也只得维持出不近女色的模样,这人却也不完全是个沽名钓誉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