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我的心头突然一颤,仿佛心间最柔弱的地方被轻轻戳了一下。
他是爱我的。
比这世上任何人都爱我。
“不讨厌您的,永远都不会讨厌您。”我轻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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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纵虽然说没什么大事发生,但我到了政事堂才发觉事情并没有他说得那般简单。
宰执们汇聚一堂,人难得的齐整。
李纵一夜未睡,却不显憔悴,眉眼间都泛着光,好像有星子落在上面。
枢密院的王大人正在和他禀事,我父亲竟也在,他抬眼不着痕迹地看了我一下,拧着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又是边塞的事宜。
昨夜不知出了什么事端,两国莫名地走火了,虽然仅是小事,但看诸位大人的重视程度,应该还暗藏玄机。
西凉的使团还在汴梁,贺楼氏最后的血脉也还在宫城里,这会儿出事对双方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我站在高处,轻而易举地就可以观尽众人的反应,可这些宦海浮沉多年的大人们个个都如石塑般,无论听到什么表情都不会有变。
幸好昨日已经稍微听过一些,不然今天大抵什么都听不明白。
学士献上一张卷轴在我面前展开,最右边是四个篆体大字——永熙和议。
永熙这个年号已经有些年头了,是李纵初即位时用过的,统共用了六年。
永熙六年祸乱彻底平定,那年冬天皇帝到洛阳拜谒帝陵,次年便改号元贞。
从此除却一些长辈外,再也没有谁会常常提起永熙。
它象征苦难,象征离愁,象征一段艰难的岁月,尤其是在汴梁的土地上,没人愿意再回忆起当年的血色争斗。
而此次西凉使团来访的关键使命之一便是修订永熙和议。
这一纸和约曾为汴梁带来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希望,亦为汴梁带来无穷的后患。
往先西凉只是属国,永熙和议后它逐渐有了和汴梁同起同坐的地位。
很明显西凉还想要更多,不然不会有这两次出使,但李纵又岂能容得下他们?
现今双方都韬光养晦多年,争端可谓是一触即发。
那埋藏于虚假和平下的东西是多么明显,可我们许多人就是天真地以为再也不会有战乱了。
我想起许多日之前,李纵说要亲自给我讲朝中政策,他没有明讲,却不断地引着我用眼睛去看,去自己找寻其中的玄机。
朝会结束后我心中依旧乱着,学士带我走到沈燕直身侧时我的神还没收回来。
深红色的廊柱将他的面容衬得颇为年轻,见我走来,他停住了脚步。
沈燕直扬唇笑了笑,轻声问道:“身体好些了吗?”
我点点头,虽不像之前那般局促不安,但在他面前总还是不敢表现得太过。
父亲在礼部任职多年,偏爱守礼自矜的青年,渐渐地家中的子弟也都是一般模样。
好在学士巧言,沈燕直一边看着我一边和学士聊着,倒也谈得愉快。
“家中还有许多饴糖,想吃与我传个信就好,就是不要伤到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