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西凉使团离开汴梁。

贺楼昭蓝色的眼眸闪动着,就像一泓碧色的湖水,干净澄澈。

他进入马车时的动作如同鸟雀飞入笼中,使臣微笑地看向我,躬身行礼。

在家国大义面前,利益共同体之间的阴谋算计是幼稚的,甚至可憎的。

贺楼昭成为提线的木偶,不仅是太后以皇权倾碾所致,更多的是由于帝国的大势逼他成为囚徒。

新的永熙和议会让西凉满意吗?

这个答案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他们若不满意又会做什么呢?

那就很难推演了。

凉风袭过,我却隐约闻到硝烟的气息。

李纵的目光淡淡的,反正不论结果是什么,他都做好了万全的打算。

想到这里,我也有些放松下来。

乞巧节的前一夜,我跟着李纵再一次走出宫门。

我坐在马车上,夜风温柔地拂过面庞,帘外是汴梁晚间的盛景。

李纵怕我受了风寒,不许我拉开帘子。

“才不会。”我赌气地亲了亲他的脸庞,就像个登徒子似的。

李纵被我轻薄后也没有不满,笑吟吟地抚平我肩头的褶皱。

马车停下来后,我旋即就跳了下来。

李纵身着便装,手里还拿着把折扇,风流之意尽在不言中,俊美得不似俗人,而像天上谪仙。

我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有些过分,轻咳两声,转过身去。

但肩头很快就被人揽住了。

李纵轻车熟路地走在街市上,明明久居深宫多年,却比我还要熟稔许多。

我对汴梁这座庞大都城的了解其实并不多,平日里忙于公事,闲暇里则更偏好郊野。

不像陆袭明他们那些人,对汴梁各路好玩的去处自幼就了如指掌。

我倏然想到,郡王当年也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如果当年的那场祸乱没有发生……

“尝尝。”李纵拍了拍我的脑袋,递给我一根糖人。

我接过后伸出舌尖舔了一口,忽然觉得回忆不再苦涩。

华灯初上,不夜城里处处都是繁华。

汴梁是世间最坚韧的都城,无论经过多少的苦难它总是屹立在这里。

它吞噬苦难,带来光明与希望。

没有铁骑能够踏破这片土地,没有痛苦可以消融这里的欢声。

我们一路向前走着,护卫在暗中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