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么?”
“确实如此。”
……
南阳各地打得热火朝天,宛城内的崔氏兄弟也不好受。短时间内封城还好说,时间长了,各种问题滋生,最要紧的便是春耕。
如今已经过了谷雨,连宛城都不能出,只能时不时用吊篮放一些斥候出去查探军情,打探个大概情况。城内很多南阳地方到宛城避难的豪强和世家中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这些人时不时就会找崔士谦,向他们施加压力。
南阳这块地盘是不可能单独自成势力的,必须要依托一方才能存活。
要么跟河南那边联络,也就是继续做高欢的藩镇;
要么跟武关方向联络,成为关中入侵中原的桥头堡;
要么跟襄阳联络,成为南方北伐的最前线。
三者必选其一,不同只在于崔氏的自主性有多大罢了。
崔士谦不想做选择,但宛城内的很多人却认为,他必须要做一个选择,否则,宛城内活不下去的人,就会帮他做选择。
这天,崔士谦带着亲兵巡视完宛城各处,便回到府衙内休息。
屁股还没坐热,便有守城的城门官派人回报,说有“使者”前来,身份特殊。
崔士谦正在焦头烂额,因为宛城内的各种杂事而忧心,一听有使者前来,立刻便有了精神,让人把那位使者带到书房,顺便叫崔訦一起来,共同商议对策。
等人带到,崔士谦这才看傻眼,原来这次到宛城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初送到襄阳的崔瑶兰。
如今对方面色红澜,气色比当初好了很多。而且看上去小腹微微隆起,似乎已经有了身孕。
“小妹今日入宛城,可是为了游说我与你二哥么?”
崔士谦、崔訦、崔瑶兰,都是同母所生,自然是有话直说,崔士谦也没想跟崔瑶兰客气。
“妹妹只是听我家阿郎的吩咐,前来给兄长送信的。妾身妇道人家,如今身怀六甲,帮夫也难,帮兄也难,夹在中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崔瑶兰叹息了一声,把刘益守之前教她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此番刘益守让她入宛城送信,希望她动之以情,对崔士谦打一打感情牌,不要去说那些军国大事,以免适得其反。
崔士谦看了看崔瑶兰的肚子,无奈苦笑。
女子本柔,但母为子刚。崔士谦明白,崔瑶兰肚子里没有孩子的时候,尚且会向着崔家,但她若是身怀六甲,一旦得罪了刘益守,难道崔氏养他们母子一辈子?
如今刘益守权势滔天,崔瑶兰生出儿子来,为了儿子的前途,又怎么可能向着崔氏呢?
这是很容易做的判断题。
拆开刘益守的亲笔信,一目十行的看完,崔士谦看得头晕目眩,不敢相信这些都是真的。
信上刘益守说,关中来的兵马,已经从武关退回关中,并且达奚武兵败被俘,目前正在襄阳。你若是想跟他见面,约个时间,派人出城,我让他在城外跟你见面。
然后刘益守说他麾下大将,阵斩了高欢麾下大员窦泰,横扫南阳各地,如今也就南阳北面的赭阳、叶县尚未拿下,宛城还在你崔氏手里。
并且此战高欢世子高澄,被他刘某人麾下的神射手射中眼睛,生死不知。
结局如何且不说,但不管怎么样,没有你的反叛,窦泰不会死,高澄不会瞎。这些账,高欢全部都会算在你头上。
如今关中兵马没了,高欢那边得罪死了,你在宛城,难道堵着城门一辈子不出去?
崔瑶兰过几个月就要生子,到时候你为孩子的舅舅,难道希望他看到父亲与舅舅杀得你死我活?
于情于理,你们现在都已经没了别的选择,何不主动献出宛城,做我刘某人的亲信?
到时候梁国的封赏下来,你们迁居建康周边,那里山水宜居,财帛不缺,亦是可以都城为官,没有性命之忧,岂不美哉?
而且崔氏子弟依旧有机会出将入相,派人到边镇为将,亦是顺理成章,小事一件。如今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看了半天,崔士谦这才将刘益守的亲笔信放下。他感慨的看着崔瑶兰,叹息一声说道:“生子当如刘益守,你兄长我今日真是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