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陵以北有条河叫大水,这是曹丕当年开凿出来的,一条运兵运粮的运河。
也被称为讨虏渠,连通了汝水、颍水、澺水。曾经的战略地位很是重要,不过也只是曾经而已。
毗邻大水的地理位置,使得邵陵一时间成为河南重镇。
但因水而兴的邵陵,亦是因水而衰。随着大水的淤塞,邵陵亦是失去了当年的战略地位。河南几百年易主无数次,自然也没有人肯花费力气,出力不讨好的疏通河道。
只不过,大水虽然行船容易搁浅,某些地段淤塞严重。但是,那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渡河的!
高欢来的时候没注意,临到要跑路才发现,大水与其他河流一起,像是一条绳索把邵陵城捆得严严实实的。
东西北三面都环绕住了,只留下南面的陆路可以走。
简单的说,就是他这几万兵马,被困在邵陵城和周边这一小块地方了(城小,兵马无法全部进入)。很难说这地方是不是精心挑选的!
“都说说看吧,如今这危局,要怎么解?”
邵陵城头,看着城下那些坐在地上饿得没力气动弹的魏军士卒,高欢环顾众将沉声问道。
“邵陵西北,颖水河畔,有城名为繁昌,那里应该没有多少梁军屯扎。只要渡过大水,冲破梁军围困,便可以到此地。其他路线都是绝地,望高王三思。”
薛孤延低声对亲兵说道。
“薛孤延办事很麻利啊。”
“让杨忠和彭乐,沿着颍水分头追击,杨忠往东面的汝阳方向追,彭乐往西北面的繁昌方向追,独孤信带步卒攻西边的襄城郡。把所有的路线都给堵死,这次高欢插翅难飞!”
莫多娄敬显对高欢拱手说道,殷勤的拿起一面盾牌在高欢前面走着。
高欢很是肯定说道。
“不必了,其实不过是死中求活罢了,这些细枝末节的,影响不了大局,就这么决定吧。”
“抓到俘虏没,高欢是在邵陵城,还是北上繁昌了?”
高欢回过头看着薛孤延等人询问道。
“高王多保重!”
“喏!”亲兵领命而去。
“我等甘愿为高王效死!”
有些人尸体上甚至插了十多支箭,鲜血将浮桥两边染红,让这座木板铺成的浮桥,变成了名副其实“死亡之桥”。
独孤信派来的亲兵,向已经在邵陵城外扎营的于谨禀告道。现在已经是收网的最后时刻,已经不存在能不能赢的悬念。
某种程度上说,它的地形复杂难走,甚至还不如那些尚未没过头顶的小河。
张保洛拱手说道,他似乎已经看透了梁军的套路,梁军就是引诱他们去攻汝阳城呢,那边反而是十面埋伏!
高欢前面的亲兵,举着的盾牌上插上了一支箭!速度不由得慢了几拍。这支箭是从对岸射来的,跟战船上的那些不是一拨人。
薛孤延很是担忧的说道。
高欢意兴阑珊的说道,显然对于从哪里逃走不太上心。
“高王,若是这一路为虚,那到底谁去汝阳,倒是值得思虑一番了。”
“冲!跑起来!”
魏军把邵陵城中所有可以做木板的门板,墙板等物拆下来,将其用草绳一个一个连在一起。大军“渡河”的时候,便将这些木板等物,铺在淤泥上。
高欢捶胸顿足道,拉着薛孤延的衣袖泪如雨下。很显然的,引开敌军追兵,那就等于是送死而已,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其他出路了。
若是找不到船只,则浑水摸鱼,一直沿着颍水河岸走便是了。
“这是哪里了呢?”
分兵引开追兵,掩护高欢撤退,似乎是唯一的选项!
薛孤延赶紧命手下将那些平铺在一起捆好的树枝搬过来,然后将树枝铺在地上,这才顺利的抵达大水对岸。
……
高欢怒吼道。
天将亮未亮之时,是一个人最困的时候,也是精神最为松懈的时候。高欢麾下薛孤延,带着麾下精兵,借着天空吐出鱼肚白的那点亮光,小心翼翼的将互相串联的木板,一块一块往地面的淤泥上铺。
“这便去准备吧,明天清晨强渡大水!”
城头之上,高欢面前跪了一众将领。
众将齐声说道。
高欢大喊了一声,其实不需要他喊,他前面的士卒已经在浮桥上疯跑起来了,梁军床子弩射来的长矛可不止刚才那一杆啊!不少人跟莫多娄敬显一般,被势大力沉的长矛射中,钉在河中的淤泥里面动都不动了。
于都督,高欢分兵也很有可能,此乃金蝉脱壳之计啊。”
你虽然可以预判,但我也可以看透你的预判,从而预判了你的预判。
当然,也不能排除是刘益守在“围三厥一”,究竟如何谁也说不清。
高欢猜测多半还是有这个可能的。因为当初在支援奇雒城的作战中,从行军路线上猜测,吴明彻的那支水军就很有可能,是通过大水,从颍水转到了汝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