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韶微微点头,并未斥责娄昭“不忠不义”。他引娄昭来此密谈,本身的态度一目了然。这里没有外人,不需要惺惺作态给别人看,以表示自己对高欢忠心不二!
但段韶又是跟娄昭君等人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从情理上说,他更应该为自己的姨妈娄昭君着想,站在高浪这边。
娄昭凑到段韶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
但事实上却根本不是这样,娄昭与高洋的意见完全不一样,或者说,高洋是站在娄昭君对面的。
娄昭君大怒,站起身一脚将高浪踢倒在地。只是她话语里的“英雄了得”,是在说高欢,还是在说刘益守,那便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似乎都对得上。
还有一种就是政治动物!高洋、娄昭君、高欢乃至刘益守,都是地地道道的政治动物。
“舅舅这次来,可是为了高王的事情么?”
“舅舅说得也不无道理。”
“混账!你与你父怎么差得如此多!你父如龙,是何等英雄了得!白手起家方有今日基业!你这个废物!”
他刚刚起身,便被娄昭君死死的拽住手腕。高浪一脸错愣看着娄昭君,那样子看起来似乎完全不明白自家母亲到底想做什么。
但唯独没有心胸狭隘,残暴滥杀这方面的消息。与之相反的是,刘益守是个很有人情味,很会笼络手下的枭雄,贤名在外。
娄昭君铿锵有力的说道,她就是很有执行力的人,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既然决定不让高洋当世子,那她能下定决心,自然也做得出来!
娄昭不动声色的蛊惑道,一语惊醒梦中人!
娄昭沉默了很久,直到段韶想开口询问的时候,才一脸黯然的说道。
娄昭一脸疑惑的询问道。
高浪嚎啕大哭,似乎完全没有继承高欢衣钵的打算。
“你想过没有,假如高浪死了,刘益守将来若是攻破邺城,你以为他不会迁怒么?高洋是你表弟,高浪也是你表弟啊!”
娄昭君沉声问道。
是啊,以刘益守的心气,谁敢杀他儿子,他定然会杀谁全家啊,连带迁怒一堆下家和帮凶。哪怕刘益守对这个儿子毫无感情,他也不得不考虑脸面问题与破窗效应。
见对方这样一副表情,段韶不由得正色起来说道:“舅舅请讲。”
理论上说,他出面收拾高欢旧部,可能性比来路不正(男人们懂的都懂)的高浪要合适多了!所以不管怎么看,高洋都不会坐以待毙,政变一定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娄昭君看到高浪跟刘益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由得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几分,轻轻抚摸高浪的头发,一脸溺爱道:“怎么这么早便睡下呢?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
“来,坐娘旁边,娘亲有事要跟你说。”
娄昭君不耐烦的说道,心中暗恨高洋不识时务。
若是跟杀高浪有关的人都没有被处置,那岂不是意味着刘益守的其他子嗣,也可以随便杀?
至于高洋将如何行动,谁也不知道。但不管怎么说,高洋手里毕竟是有高欢给的“尚方宝剑”,从法理性上说,高洋是世子,又是嫡子,还有高欢的亲笔信背书,很难说不是名正言顺。
“阿姊希望你带兵回邺城主持大局,立高浪为世子,然后继承高王的霸府,掌控各部兵权。”
比如说,孙腾拿到斛律羡送来的高欢亲笔信后,就找到了高洋,然后把这封信交给了对方。
娄昭意味深长问道,段韶是聪明人,肯定听得懂对方的言外之意。
打听到段韶在襄国郡,她便直接让娄昭来这里,跟段韶商议政变的事情。娄昭君本来还打算接高欢回来,实在不行再推高浪到前台,自己在背后遥控掌握魏国政局。
段韶长叹一声,感觉如今无论高欢会不会回来,都已经进入到一个无法逆转的死局当中!
娄昭沉声说道。
“母亲,就让兄长继承父亲衣钵吧,孩儿真不是那块料,真没有那能耐啊!还请母亲明察!”
高浪似乎听到什么令人恐惧的事情一般,瞬间就跪下了,抱着娄昭君的大腿一个劲的哭诉着,可谓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娄昭君看着高浪那张跟刘益守年轻时极为神似的俊脸,心中一软,无奈长叹了一声!
高浪虽然跟他亲爹云泥之别,也远不如养父高欢,可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生的啊!
“娄昭,带他去吧。”
高洋下去了,总要推其他人上来,所以高浪就是唯一的答案,谁让他是刘益守的儿子呢?
“救命啊!母亲万万不可!母亲要是再这样,那孩儿就只能撞死在柱子上了!”
这一招算得上是典型的“蛇吞象”了。
但现在双方算是各退一步,他回去以后对娄昭君也有交代,犯不着把事情做绝!毕竟,会打仗的将领不管走到哪里都缺!段韶能征善战,将来少不得要依靠他,都是自家人,何必把关系闹僵呢。
段韶叹息道,并没有说他答应了高洋什么事,要如何行动,想来也不可能完全没表示。如果段韶什么都不说,那高洋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稳如泰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