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忠看向游蕊,问道:“你又是谁,是不是你把我们的儿子教坏了?”
游蕊还没来得及说话,卫不恕就暴怒地开口,“什么教坏了,我现在哪里称得上一个坏字?老虎尚且知道护着自己的幼崽,你们那天夜里把我推出来替这个小少爷挡追杀,我就不欠你们的生养之恩了。”
“儿啊,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妇人扑过来,想要抱卫不恕,卫不恕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她道:“你们这样的,连畜牲都不如,还有什么资格问我变成何种模样?”
卫忠连声骂“逆子”,妇人呜呜的哭,辩解道:“爹娘也是无奈,我们一家人都靠着古家才能活,必须给主家保存一息---”
卫忠骂道:“你胡说什么?”
游蕊好笑地看他一眼,“你当别人都不知道吗?只是一个小孩没人在意罢了。把亲生儿子推下去,你们两口子倒是藏得好。”
妇人说道:“我们得照顾少爷。”
卫忠怒容满面,但其实这会儿他已经细细观察了儿子乘坐而来的这辆马车,知道收养他的这妇人必定身家显贵。
他突然对那些差役跪下来,道:“差爷,我有件事一直没说,这孩子不是我们家的孩子,才来的这个才是,能不能把他们两个调换过来。老儿实在不想再给别人养儿子。”
妇人先是一愣,随后也跪下来,这般附和。
那小少爷被惊醒,听到奶娘和忠叔都说不要他,忍不住哭起来:“忠叔,奶娘,别不要我。”
卫不恕眼里在这一颗却像是被覆上一层冰,他笑道:“卫忠,你别徒劳了,你知道我姨姨是谁吗?”
游蕊真是被这样的爹娘颠覆了三观,她甚至都怀疑,是不是那小少爷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但并不是,卫不恕面貌上的一些特点,的确是从这对夫妻身上而来。
卫不恕这话刚落,她侧头看向驾车的侍卫,侍卫是很有眼色的,赶紧跳下车,举起摄政王府的牌子,高声道:“摄政王妃在此,还不下跪见礼?”
牌子一出,卫家夫妻还愣着,那些差役已经有一个算一个都噗通通跪下来,口呼参见王妃,有几个嘲笑过卫家夫妻的,这时候还有些惶恐,担心那小孩不忍,最后还是会救他的爹娘。
卫忠和他媳妇眼里有一瞬闪过恨意,但随即却又想明白,摄政王可以是他们的仇人,更可以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况且,当初对古家的清算和追杀,都跟摄政王没有任何关系。
卫忠转身就向游蕊磕头,“求王妃娘娘开恩,我们老的老小的小,根本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摄政王的事。看在小持的面子上,求---”
“你们的儿子小持,已经死了”,卫不恕提醒。
卫忠一顿,跪在他旁边的古小少爷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说道:“小持,都是我对不起你,和忠叔、奶娘无关。”
卫不恕已经不耐烦了,又这样的老把戏,这小少爷不愧是古家夫人叫出来的,他抓住游蕊的衣袖,道:“姨姨,我已经见过他们最后一面,咱们回去吧。”
“你们不能走”,妇人哭道,“小持,爹娘你可以不救,但是小少爷你把他带回去吧。”
游蕊看到她这样子就烦,问道:“你是小恕的亲生母亲吗?”
妇人道:“当然是啊,我怀胎十月生的你啊,小持。”
游蕊笑道:“也是,我多问了,要不是仗着这十月的孕育恩情,你怎能如此理直气壮的绑架你的亲生儿子?”
妇人不明白,“我没有绑架他,夫人对我有恩,老爷对我丈夫有恩,我们不能没有良心。”
“你们有良心的做法,就是不听逼迫从你身上掉下来的这块肉吗?”游蕊牵住卫不恕冰冷的小手,但见这对夫妻脸上没有半点愧疚,只有不可思议,摇摇头带着小孩就上了马车。
“爹教你的东西都喂了狗吗卫持?”
“小持,你带走小少爷,没有古家,就不可能有爹娘,更不可能有你啊。我们做人要讲良心,不能只顾自己。”
外面那对夫妻的喊声越来越疯狂,游蕊揉了揉卫不恕的小脑袋,“别听他们的疯言疯语,你有活着的权力,不要为任何人背负包袱。”
卫不恕点了点头,异常冷静,道:“我就知道他们会这样。”
前世也是这样的,今生自然没有任何变化。
游蕊让侍卫去跟那些差役打了声招呼,同时还给押送卫家夫妻那些差役一百两银子,保证他们能活着到东北。
至于以后是死是活是好是坏,都再和他们扯不上关系了。
卫不恕动了动唇,终是没有阻止。
马车启动后,后面的喊叫声也越来越疯狂。
游蕊只觉得心冷,但是在古人的理念中,重主人的性命高于自己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像卫家夫妻这样的,她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见。
能让人违背亲情本能的忠仆论,真真是可怕。
出京城经过览雾山庄时,小黑蛋就跟着宿岩下来马车,游蕊让他们先去山庄玩了,她带着卫不恕再回来的时候,宿岩正坐在览雾阁品茶,小黑蛋在外面长成一片的莲叶池中,由一个下人带着在小舟上划水。
看到游蕊和卫不恕走来,他连忙朝这边挥手:“姑姑,小恕,这里面有好多大鲤鱼,咱们捉出来烤鱼吃。”
后面送游蕊进来的红姨抽了抽嘴角,主母家这个小少爷真是个天魔星,那都是特地寻来供王爷观赏的锦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