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不怪七茜儿生气,主要宫里的郑太后,自打佘青岭不愿意呆着了,要出来了,她就忽转变了方式,硬是打发人来说,去岁她生辰,那不是近亲家的宗“妇”都要送几“色”针线孝敬么。
七茜儿针线可一般,她开始还不预备送,人家就派了姑姑来家里唠叨,话里话外就是她年纪很大了,骨血亲也没几个了,她又什么都不缺,做姨姥姥的就想穿甥孙媳“妇”一双鞋。
等到那鞋勉强做好送到宫里,太后立刻就穿上了,竟是丝毫不顾忌七茜儿是守孝之人,甚至还在皇后,宫妃,大臣家眷面前夸奖,真就直说这世上只有青岭儿媳“妇”给哀家做的这鞋最舒服,旁人的针线皆不如她。
从哪之后,那老太太非七茜儿做的鞋不穿。
你让七茜儿怎么办?便是佘青岭再腻歪郑太后的小九九,人家求的不多,也不给你找麻烦,也不让郑家讨厌你去了,我就穿你一双儿媳“妇”鞋怎么了?
好歹,这也是大娘娘啊,是天下人的母亲。
老太太扶着佘青岭的手站起来,用手一驱赶,几十只小家禽就冲出去把郡王爷刚养出来的小菜苗叨的一干二净。
老太太也不用人扶着,就径直走到七茜儿身边坐下说:“嗨,你也甭抱怨,你就这命。”
她这样一说,七茜儿便生气了,她把那鞋往簸箩里一丢,颐指气使的指着点心盘子就对佘郡王说:“爹!”
佘青岭惯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家是利落的给儿媳“妇”把点心端过去。七茜儿就挑了一块“摸”样最好看的塞嘴里,一边吃,一边又拿起针线认命的飞针走线。
老太太就用手点着她额头骂:“你就不知足吧,你爹哪儿欠你的了,做双鞋还瞎咧咧,我也老一回,咱凭良心说话啊,那就是个可怜人知不知道?”
七茜儿也老一回,闻言便撇嘴哼了一声。
佘青岭找到撑腰的了,便躲在老太太身边吃豆儿,捎带用脚扒拉满矮塌边上拉粑粑的鸡雏鸭苗,丝毫不觉着讨厌。
老太太拿着簸箩里的鞋垫走针,一边缝一边说:“将心比心,她那一辈子也没有个亲生的血脉,要说命好命歪,她还真不如我,我好歹还有你们几个呢,她有啥?养个儿子还是旁人的,面上情谊,那心里得孤单死,谁这辈子还没个想不开的时候,魇进去不想出来的地儿?”
穿着侍卫服饰的人从郡王府的长廊匆匆而过,远远陈大胜看到他,便悄悄站起来,走到院子门口接了他手里捧的一叠卷宗,又坐在廊下慢慢翻看。
老太太还在那边说呢:“……人家又不傻,傻了也养不出皇爷那样的儿子来,你们说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