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你不能碰花, 留花瓶作甚?”顾平川迟疑。
“改天我做些假花插上, 还省的修剪枝叶了。”
顾平川眉头未展,“假花?此物得廉价,没得失了身份……”
宫里花房的鲜花只供高位主子, 是以后宫一向以簪戴鲜花为贵为荣,而低阶宫嫔宫女只能戴绢花绒花,正因如此,假花仿真花一类想来被视作廉价之物,远不能和鲜花相比。
颜思卿不受这些眼光的影响,不以为意地说:“有什么廉价不廉价的,花摆着就是供人观赏的,真花假花有什么分别?再说我喜欢的是花瓶又不是花,真要嫌绢花绒花配不上这瓶子,赶明我让尚工局拿金丝银线做假花。”
“你真喜欢这花瓶?”顾平川仍是放不下心。
颜思卿畅快道:“那当然了,你瞧它花花绿绿多漂亮啊。”
顾平川看看她,面含笑意一脸欣喜,又看看被弃置院外的 花瓶,色彩鲜亮画工精巧。
“你喜欢就好,库房还有许多这样的花瓶,改日我多拿几个过来。”
颜思卿脸上的笑意登时僵住,这倒也不必……
“屋里有一个就够了,哪用得着这么多。你要真想送我礼物,倒不如多给我搜罗些民间杂书,我就爱看那个。”
顾平川知道她的喜好,听她这么一说自是一口答应了。
…
皇后在昭阳宫禁足半月,对外却宣称是为皇帝侍疾,期间闭门谢客不见外人,连妃嫔的例行请安都免了。
如今皇帝‘病愈’恢复上朝,傍晚昭阳宫自然也恢复了从前的热闹。
顾平川不想成为众人焦点,于是趁妃嫔还未进门就从角门偷偷溜走了。留下颜思卿一人,准备应付满怀一腔关切的姐妹们。
要知道后宫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太后煞费苦心替两人找了借口,但事发当日林婕妤去秋华殿告知时动静实在太大,其中内情自是不胫而走,想瞒也瞒不住。
如果颜思卿不是太后的亲侄女,如果朝廷不是太后一人执掌大权,或许近日朝堂上言官已经将皇后骂成祸国殃民的妖女了。
眼下妃嫔已经就坐,只从表面来看那是各个面含关切笑颜如花,但各人心中自有不同,嫉妒怀恨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事不关己看热闹不嫌事大者比比皆是。
林婕妤作为告发内情的人,无疑受到了许多‘关照’,这些女人巴不得看她和皇后对上,盼着两人掐起来,有能力的渔翁得利,没志气的看个热闹。
然而颜思卿一点也不想接招,甚至反手把仇恨值全推给林婕妤。
“林妹妹当时急着去寻母后,说到底还是关心陛下的安危,本宫和陛下都不是小气的人,得知妹妹这番心意自是十分感动,正想着过些日子给林妹妹提一提位分。”说着,颜思卿笑容灿烂看向林婕妤,“妹妹意下如何?”
自打入宫以来后宫就只有皇后一枝独秀,其他妃嫔各自无宠,日子久了也都习惯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林婕妤突然晋升位分,无疑会遭到其他妃嫔的嫉恨。那些女人不敢和颜家为敌,多半会将怨气撒到她一人身上……
林婕妤哪里敢应承,她还不想沦为众矢之的。
“臣妾资历尚浅,又无功于皇室,岂敢受此殊荣,还请皇后娘娘三思啊。”她惶恐地起身,朝皇后略施一礼。
“妹妹及时将陛下病情禀明母后,这还不算有功?”颜思卿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