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愈发厌恶了,她最见不得这副柔弱的样子,何况这还是个男子。
“哀家问你,这《西宫记》是不是你所著?”
“微臣不敢欺瞒太后,这话本是宫外进来的,画册则是微臣所画。”
太后大笑两声,随后又直勾勾盯着阶下身影质问:“那你倒是说说,话本中王氏一角,你是照着谁画的?”
梅鹤白埋下头,毫不犹豫地回道:“微臣并未参考任何人,只是画出自己心中的绝色女子而已。”
太后怒喝,“你是觉得哀家眼瞎,还是以为哀家健忘不记得故人容貌?”
“微臣不敢。”梅鹤白不卑不亢,“只是美人总有相似处。”
好大的胆子。
太后目光狠厉,脸色又沉了些,“好一个美人总有相似处,梅大人这般口才,不做言官可惜了。”
梅鹤白不语,只是沉默着死死盯着膝下地砖。
“来人,取火盆。”
太后这一声令下,很快就有下人搬来火盆,盆中炭火烧的正旺。
“梅鹤白,哀家命你亲手将书中王氏的所有画面撕下,烧掉。”
梅鹤白收拢在袖子里的拳头一紧,面上却不曾显露分毫的忤逆。
默了半晌,才听他恭恭敬敬应道:“微臣领旨。”
太后脸色终于缓和了,嘴角微微扬起,仿佛又像平日一般和善,“跪着烧。”
闻言不仅梅鹤白蹙了眉头,周遭凡是知道梅鹤白惯来身子虚弱的宫女太监都变了脸色。
就在这时,颜思卿终于匆匆赶到现场。
“母后!”
人还没进门,声音却已经传遍了庭院。听见这个声音,太后刚刚露出的几分笑意便消失殆尽了。
颜思卿缓了缓气息,上前给太后行礼请过安,瞥了一眼庭院中跪着的身影,心下有些愧疚。
“皇后火急火燎地赶来,所为何事啊?”太后瞥她,问道。
“母后,我听说了方才的事情,特来向您请罪。”颜思卿往后退了一步,难得规矩地跪正了,稍稍捋了一下措辞,道:“母后容禀,此事说来全因我而起,是我在宫里闷着无趣叫人搜刮来这些话本闲书,后来又是我嫌文字看着辛苦,才命梅鹤白将话本改成画册。梅鹤白只是听命行事,若有什么错处必定是我的错,母后要惩罚也该罚我才是。”
“呵。”太后笑了,只是这个笑容怎么看都有些渗人。“画是你命他画的不错,可他将书中人画成先帝嫔妃的模样,皇后,这也是你的命令?”
颜思卿听懵了,啥玩意。
“那、那确实不是。”
“那你还要替他开罪吗?”
颜思卿咽了咽口水,没有立即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