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其实杨戬本可以不来看她的,可是每次相见,却都是互相伤害,彼此之间都横亘着一条深深的沟壑,再不能相互安慰,再不能关心问候。
长睫轻颤,杨婵干涩的唇角扬起不易察觉的自嘲,“我没跟别人说,但我不知道嫦娥她有没有。”
杨戬回想起变作杨婵模样时与嫦娥的谈话,心下确认嫦娥没有理由对杨婵说谎。
嫦娥不会泄密,其实三妹又何尝不是一样,自己这是怎么了,竟问出这种话来。沉香说过,除了刘彦昌这个爹,就只剩东海四公主一个亲戚,翠云山上四公主在场,百花仙子自然是刘彦昌请来的了,那么盘古的睫毛之事……
“二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劝他回去的。”杨婵无暇细想玉树被毁一事,见杨戬似乎不悦,连忙求道。
杨戬蓦地转身离去。
“二哥,二哥,二哥!”
闸门以一如既往的徐缓速度从容闭合,杨戬拖在地上的长长的影子彻底消失了。
杨婵徒劳地保持着手臂前伸的姿势僵在那里,空气从指缝中流走,什么都抓不住。是从何时起,她的愤怒变得徒劳,她的泪水变得徒劳,她的央求变得徒劳,就连急唤出口的这一声“二哥”也变得徒劳?
云气疾行,哮天犬跟着主人一路往翠云山折返,他心里有事便藏不住,即便见主人脸色难看,也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主人,属下斗胆把金锁捡回来了。”说着,便要从衣中取出给主人看。
杨戬身子一僵,半晌才道:“拿去扔了。”
“啊,为什么呀?这可是主人亲手刻的。主人白天要批阅的卷宗堆成小山,只有晚上才得闲刻这个金锁,属下瞧见过。沉香那小子,真不识好歹,活该主人要杀他!”
“他为何活该?”
哮天犬一怔。主人偶尔会问他这种让他不知如何作答的问题,不过以他千年的经验,主人并非需要他的答案,只因为那里面有主人想听的话罢了,于是忙赔笑道:“属下是说,沉香那小子,先前还以为当个员外就极了不起了,今日反而连死都不怕,竟敢对主人不敬,还辜负主人的一片好心把金锁扔掉,实在不识好歹,属下瞧着都生气,难怪主人要杀他。”
哮天犬隐隐听到主人长叹了一声,似乎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但愿吧”,天上风太大,把话语都吹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