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入内来逢正主,下辑见了礼,好歹才是稍稍平复。
甄珏不先说求官的事,只小心翼翼从袖中取一四方红漆盒,双手呈上来,道“在下自金陵北上时,路中忽拾到此物,不知真假,恭请太师一观。若为真,也算是完璧归赵,添为一番心意。”
贾琏一手拿起盒子,再道“你也不虚拘着,都是当年同殿为臣的人,先甄总裁的事怪不到你头上。”
甄珏称是,坐回原地。
贾琏再打开那漆盒来,只见里头用绸子包裹着一块好剔透美玉,前有八个天然篆字。
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原本不以为然的贾琏面上顿时一怔。
这不是贾宝玉身上那块怪玉还是什么他又不是没见过,竟是分毫不差。
贾琏瞅了几眼通灵宝玉,将之丢回,合起漆盒放置一边,末了,看向甄珏道“你倒是有心,贾宝玉那混账如今在哪一处趟尸”
甄珏道“这玉确实是白身得了天幸,才凑巧拾得。听闻贵门那位看破红尘出家去了,更不敢妄自揣测。”
贾琏道“倒也罢,你家那个宝玉没一同到都中”
甄珏迟疑片刻,回道“不知太师问我家哪一个宝玉若是舍弟甄瑛,早些年因亲友离散,郁郁之下病逝了。”
贾琏自觉问错了话,一时无言对亲戚。
甄珏端杯,用了呈来的茶水,思量了一番心中所想,再起身来,道“不瞒太师,白身到都中所为三事。一是使宝玉完璧归赵;二则太师久居都中,难免疏忽东南各省之事,为国家之计,特来请示其中分寸;三来,听闻太师开府治事,我家因在朝中尴尬,遭后来者排挤,等闲不好出仕,便想自荐为长史,求个出身,庇护家小。”
正说话间,荣府三老爷贾琮赶来,静听甄珏说完,口内便笑说道“世兄怎么起这个心我得这份差事尚且不容易。”
两人见礼落座,甄珏再道“这话虽说唐突,但也能自圆其意,在下不替太师建有功勋,也不敢奢求官职。”
贾琮笑道“请世兄明说。”
甄珏当即娓娓道来“近年来边疆多事,黄河水患又不停息,如此天灾人祸之下
,听闻国库已空。而天下赋税半出东南,若寻此做开源之事,待国库有所积累,太师也好全了手脚做事。”
贾琮道“东南富庶朝野皆知,只是前些年为了西海沿子的战事已经在东南加税,百姓苦不堪言,如今好不容易减免下去,不可再兴了。”
甄珏拱手笑道“在下哪里是这个意思朝廷虽知道东南各省有宋以后便以富庶着称,却不晓得到了本朝,实是逢着千古未有之变局海贸大兴,番邦商船往来不绝,杭州、苏州、湖州、泉州等地百姓弃耕种而为小工者何止百万。然朝廷监管之处却尚不及有宋一朝,因此行商投机积攒万贯家财者大有人在,若是能苛以商税、外税,想必朝廷不伤百姓亦能所获颇丰。”
贾家祖籍金陵,南省各房族人中行商发财的也大有人在,所以贾琮知晓甄珏这话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