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被沾满泥污的丝绢搅混。郑平匆匆擦去身上的尘土,取下藤榻,用刚找出的衾被把自己裹成一颗圆润的蚕。

捂了大半天,那行尸一般冰冷僵硬的身子才终于缓过劲来。

四更天,约莫是凌晨1至3点,离宵禁解除还有几个小时。

虽然不知道这是何处,可但凡古代,大多有“宵禁”一说,在非特殊情况的前提下,官方不允许平民在天黑的时候出门晃荡,否则严惩不贷。

而他初来乍到,人事不熟,即便可以用“急症就医”之名躲过宵禁令的惩罚,也没法在摸黑的情况下迅速寻找医馆。

在“冒险出门吹冷风,极有可能加重病情”与“苟在床上躺一躺,在温暖的被子里睡到天亮”之间,郑平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然而,才闭上眼睛不久,郑平就做了一个险些让他面目扭曲的梦。

梦境的开始,是一个狂傲不驯、意气狷狭的青年,不屑地对劝他去司空属官陈群、荀彧等人那儿找寻门路的学子道:

“杀猪卖酒之辈,岂可让我屈从?”

“荀文若(荀彧)?徒有虚表,借着俊秀的面容去做吊丧的事罢了。”

说完,似犹不满足,又将“司空”账下的其他幕僚、武官全部喷了一遍。

“荀公达(荀攸)之辈,可叫他独守坟茔;郭奉孝(郭嘉)其人,可叫他捧卷念赋……”

听到这,郑平蓦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画面有些眼熟,仿佛似曾相识。

他将脑中的数据迅速过了一遍,发现以上几句话像是《三国演义》里——某个叫祢衡的狂士当着曹操的面贬低曹营所有人的场景。

虽然用词和记忆中的不完全对得上,但内涵基本相差无几。

郑平被迫倾听青年的慨然陈词,听他一个不漏地把曹营有名的人物挨个喷了一遍,什么“程昱许褚于禁”,一个都没放过,最后还来了个点睛之笔的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