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朝代兴替之事归结于一个女人头上,本就是无稽之谈。这个中年人不但将此荒谬之言视为真理,还试图拿它来抨击、羞辱郭暄,将她穿男装的行为上升为祸国之举。

郑平目光沉冷,握住郭暄蜷成一团的手,哂笑道:

“阿暄,许久未回乡里,连这犬吠声都如此动听。”

原本听到中年男子的话,露出些许激愤之色的李进顿时:“噗……”

中年男子脸色难看,哆嗦着手,想要怒指祢衡,又顾及着什么,帕金森似的抬抬落落:“数年未见,你竟还是如此不知所谓。我好歹是你长辈,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郑平耷拉着眼,低头与郭暄说着什么,直到她舒展眉眼,完全当中年男子一副不存在的模样。

这时,中年男子旁边那个苍老的儒士终于睁开了眼,胡髯长而灰白,显出几分德高望重之态。他开口道:“十六侄孙,你族叔哪怕言语上有少许不妥,也是你的长辈,你怎能口出污秽之语,冒犯长辈?读书多年,却不识礼数,不懂得对长者尊敬,岂非惹人笑话?”

郑平的目光总算有空落在这个老者身上。

这个老者看似两不偏帮,各自点出问题所在,但他对中年男子的只用“少许不妥”这个字轻飘飘带过,却对郑平夹枪带棒,可见是与中年男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屁股早就歪得没边。

他没有回复老者的话,而是转头对李进道:“李兄,你可看清楚了?”

李进不明所以,但他深知郑平的调调,故意捧哏道:“看清楚了。”

郑平不由勾唇:“这出百戏的戏名叫做:‘狗不嫌子丑,齐声而吠。’”

老者再崩不住德高望重的脸,沉着面道:“到底是谁口出不逊,如同犬吠?目无尊长,满口秽言,郭氏是怎么教你的?”

郑平的语气毫无波澜:“长者何必动怒。我说的是那边趴着的两条狗,长者二人为何要代入自身?”

他指了指远处的墙角,老者与中年人顺着他所指的看去,竟然还真的看到了两条癞皮狗。

李进觉得可乐,附和道:“嘿,我在外闯荡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这种怪事——别人在讨论狗,自己忙不迭地代入。难道他们也知道自己是狗,刚才的话是无端的狂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