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暗着讽刺了左慈几句,眼角余光瞄向郑平,发现郑平确实如自己所想,并未有出口帮助之意,不免有些失望,又觉得合该如此。
曹操只得专心地应付左慈,既不能让对方讨到好,又不可过分激他,已防他真的恼羞成怒,闯入堂中伤人。
他精准地掐算着时间。可等他说到嘴皮发干,门外依旧只有左慈的声音,听不见卫兵的声响。曹操逐渐意识到事情的不对,不等他想好应对之法,那左慈仿若看穿了他的心声,怪异地笑了一记:
“司空可是在等府上的卫兵?恐怕要让司空失望,他们被老道的道术定住,此刻无法赶来哩,何不让他们休息一番,由司空来与老道亲会?”
即便面上神色未改,曹操心底亦免不了地生出少许骇然。方术一道神神祟祟,但大抵不过是一些偏门之技,并未现过翻山倒海之能。传说中能治病的符,能请天神之力的箓在他看来不过是不足为信的传言,因此他本不相信左慈有什么超越人类范畴的本事。
然而左慈若真无神鬼手段,他又是如何进来的,且进来这么久,府中的侍卫为何一直没来捉他?即便左慈身手高超,能打败沿路的守卫,闯入中堂,可他不过寥寥的一个人,就算他能放倒所有守卫,也不可能同时放倒,总该有个人提前过来与曹操汇报,为何连个汇报的人都不曾见?
一直作壁上观的郑平察觉到曹操刹那间的动摇,放下酒樽,对着堂外道:
“道长拍打竹席拍打了那么久,手不觉得酸吗?不如进来吃点糕点,吃饱了再继续拍,也有力气。”
郑平此言一出,满堂皆静。
除了忙着撕扯鹅肉、慢了一拍的李进,其他人的视线都向郑平的所在汇聚,神色各异。
曹操亦惊异万分地看向郑平,百般念头急转,一时间分辨不出郑平这是在胡说八道,随意讽刺对方,还是真的看出了什么。
可当他发现原本在外头气焰灼盛、刁钻而不饶人的左慈也随之一同沉默,没有立刻回答的时候,曹操便知道郑平这话即使不中,亦不远矣。
在勃然斥责左慈与静观郑平替他喷人之间,曹操毫不犹豫地选了后者。
只听门外缓过神的左慈冷笑道:
“方才出言者是何人,竟比曹司空还能胡言乱语?”
已经做好准备让两个刺头互喷的曹操,冷不防听见“胡言乱语”四字,额头青筋直跳。真正胡言乱语者反而倒打一耙,曹操以极大的毅力克制住反唇相讥的冲动,以鼓励的眼神投向郑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