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抗癌的我”剧组内部都是如此,可以想象此时好莱坞的主流心态了。
塞斯刚才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但内心深处却也是有些担忧。蓝礼真的太过年轻了,二十一岁,恰恰是冲动毛躁的年龄,情绪和心态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状态的波动在所难免。更何况,奥斯卡事件的来龙去脉,即使是塞斯也觉得心气不顺,他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蓝礼会受到影响。
虽然说塞斯也是一名演员,但他对蓝礼的表演方式、节奏、内容等等都没有了解,自然不了解蓝礼现在的状态。他所看到的,和剧组其他工作人员一样,是处于苦苦挣扎之中的蓝礼。
不过,他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知道,他应该相信蓝礼。此时此刻,蓝礼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和空间,在表演方面,他无法提供帮助,至少,他可以以制片人的身份,为蓝礼保驾护航。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转过头,塞斯迎向了乔纳森的视线,两个人的眼底都闪过了一丝担忧——今天太不正常了,正如特拉维尔所说,深夜时分,他们已经在这里站了半个多小时。
可是,两个人都束手无策,除了等待,还是等待。两个人都转过头,视线再次落在了蓝礼身上,专心致志、旁若无人的蓝礼。
蓝礼根本没有察觉到周围的视线,他正在摸索,摸索表演的细节。
自从脑海里浮现出方法派和体验派的表演差异之后,每一场戏之前,他都会细细地琢磨,哪些是楚嘉树和亚当都感受到的,哪些是楚嘉树感受到的而不是亚当感受到的,哪些又是亚当感受到的而楚嘉树感受不到的,哪些是真实的情感,哪些是他自己虚拟替代的情感。
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之前在学院学习表演的时候,捕捉情绪的细腻变化,然后分别以面部的细微表情呈现出来,还有以自己的风格和形式呈现出来,这是基本功。
同样是悲伤,可能是失去了挚爱的父亲的悲伤,也可能是失去了疏离的父亲的悲伤,可能是五岁孩子被抢走了玩具的悲伤,也可能是十六岁少年输掉游戏的悲伤……这些情绪呈现出来的力度、方式、细节、程度等等,都有所区别。
现在蓝礼就正在区分同一种情绪,在楚嘉树和亚当身上的不同呈现方式。这就好像,用表现派的基本功,进一步理解方法派和体验派的差异。这是三种不同的表演方式,不能说截然不同,却也大相径庭,但本质都是表演,它们的相同和区别,让蓝礼又有了全新的体验。
当然,蓝礼现在就连入门都算不上,仅仅只是捕捉到了一些边边角角而已。即使如此,他依旧受益匪浅。
对于外行人来说,蓝礼的摸索其实没有意义可言,因为呈现在大屏幕上的表演,看不出翻天覆地的区别,往往可能只是一个眼神深浅的差异;方法派也好,体验派也罢,对于观众、对于导演、对于编剧来说,其实就是一回事,更何况,“抗癌的我”还是一部喜剧电影——对演技没有那么讲究的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