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用视线余光看了看弗莱彻,就如同正在寻求主人关注的犬类动物一般,隐隐还是带着一丝不确定。
弗莱彻用右手支撑住自己的左手,左手托腮,脑袋轻轻打着节拍,似乎正在享受着这一次的演奏,舒展开来的眉宇和上扬起来的嘴角都显得无比放松,就好像普通观众倾听爵士演奏一般,真正地沉浸其中自由徜徉。
弗莱彻的反应,让安德鲁得到了极大的鼓舞。
于是,安德鲁使出了浑身解数,自己所知道的所有花招都使了出来,完完全全将这里当做了自己的绽放舞台,因为肌肉太过发力,以至于肩膀和上半身也都跟着晃动起来,就好像整个人都沉浸在爵士乐的海洋之中,那种如鱼得水、浑然天成、融为一体的滋味产生了一种错觉:乐符就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错觉。
在这一刻,安德鲁就觉得自己是主宰乐符的上帝!
弗莱彻大大地摊开了双手,连连惊叹到,“这简直是巴迪-瑞奇化身啊!”
安德鲁嘴角的笑容不由就上扬了起来,他是巴迪-瑞奇!他就是巴迪-瑞奇!年轻气盛的勃勃生机如同早晨十点的金色阳光,灼热耀眼、光彩夺目,就连阿波罗都黯然失色,那股得意和骄傲在眉宇之间徐徐地漾了开来,但他还是告诉自己:谦虚,我必须保持谦虚。
于是,安德鲁努力地收敛起自己的笑容,再次专心致志地投入演奏之中,越来越卖力,也越来越花哨,使出浑身解数来展示自己,仿佛这就是他的个人演奏会,其他乐队的队友们似乎都沦为了背景,衬托着他的闪耀光辉。
但弗莱彻的笑容却在嘴边停顿住了,突然之间就抬起了右手,做了一个握拳的手势,掐断了整个乐队的演出,只有安德鲁的鼓点依旧在响着,仅仅只是慢了半拍,安德鲁也暂停了演奏,不解地看向了弗莱彻。
弗莱彻用力地抿起了嘴角,似乎正在认真思考,然后语气温和、态度友善地指点到,“刚刚那儿有一点问题。重新回到十七小节。”
十七小节?安德鲁不明所以,他的演奏难道不是得到了赞美和认同吗?
随后,弗莱彻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指挥席,抬起了右手,扫视了一下全场,视线最后还是落在了安德鲁的身上,“准备。五六七……走。”
安德鲁再次投入演奏。
他的上半身一直在隐隐用力,似乎只需要肌肉再用力一些,就能够把刚刚的“问题”纠正过来;但内心深处,他却有些不太确定,因为他根本听不出来问题在哪儿。于是,他的视线牢牢地锁定住了弗莱彻的身影:难道是刚才的花样太多了?还是刚才的力道不够准确?
可以明显地看到安德鲁的击打动作稍稍有些僵硬,控制力变得微弱起来,但他正在努力地做出调整,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