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蓝礼,是如此陌生:
平和却清冷、淡然却疏离、优雅却高傲,骨子里迸发出了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气,无形之中如同一堵墙面般,朝着他们推挡施压而来,无处不在的强大压力让他们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情绪就忍不住焦躁起来。
这不是乔治和伊丽莎白第一次与蓝礼交锋,但无论是伊顿-多默的私人派对,还是牛津伯爵的私人派对,蓝礼都不曾展露出如此面貌,那种由内而外张扬起来的漠然和平静,似乎已经彻底斩断了所有联系。
挚爱与仇恨是一对反义词,就好像一个硬币的两面,爱得多么热烈也就恨得多么汹涌,但只有真正的漠然,才是站在挚爱与仇恨对立面的陌生人,所有的爱恨情仇全部都已经消失,于是才能够冷血而残酷地面对一切。
那股刀枪不入的冷漠,狠狠地伤害到了乔治和伊丽莎白,他们甚至有些手足无措,似乎所有手段都彻底失效,预期之中的所有情况都没有出现,然后他们就如同傻瓜一般,沐浴在蓝礼那平静的视线里。
乔治隐隐察觉到了马修的眼神,夹杂着奚落和鄙夷的目光隐隐刺痛了他的自尊,他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你知道我的意思,我最后告诉你一次:我们是专程前来参加慈善拍卖会的,不要挑战我们的底线。”
蓝礼觉得有些好笑,嘴角不由就扬起了一抹笑容,这让乔治越发恼怒起来,“你觉得这是一个笑话吗?”
蓝礼没有立刻回答,笑容越发灿烂起来,不急不躁地开口,“我以为,五年前的那个夏天,你就已经发出了最后通牒,没有想到,我还能够拥有第二次机会。”
五年前?最后通牒?
乔治根本就不记得了,伊丽莎白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倒是马修记得非常清楚,“是你在参加’太平洋战争’试镜那天的电话吗?”
蓝礼的眉宇轻轻上扬起来,眼底盛满了笑意,“哦?我告诉过你吗?”
“提起过一次。”马修轻描淡写地说道,“那天就是你事业的起点,不是吗?”
“哈,我不会这样说,但从字面意义来理解,的确如此。”蓝礼的语气始终保持了轻快,然后重新看向了乔治和伊丽莎白,绅士的笑容始终如一,“我猜想,你们应该不记得了。”
“不过,这很正常,生活总是如此,上位者无法记清楚那些发号施令的细节,因为那些影响普通人一辈子的转折点,可能只是上位者日常生活里的一个普通瞬间,又可能他们的一个命令就可以伤害到太多太多人,以至于他们根本无法记得。只有那些普通人能够牢牢记住每一个瞬间,就好像受害者一样——尽管他们拒绝承认自己是受害者。”
蓝礼始终以心平气和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观点,言语之中还带着些许调侃和戏谑,整个人都已经彻底释然。
站在旁边的马修就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吐槽到,“故作高深地绕了如此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假装自己不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