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换了别人在此,这四天下来只怕早已被周绛云活活逼疯,方咏雩全靠一股意志强撑,他虽然从小体弱,心气却比任何人都要强,决不允许自己在周绛云脚下摇尾乞怜。
今天夜里,他又一次在病发时昏死过去,只不过周绛云难得心情上好,没像前三天晚上那样一指头将他点醒,而是坐在窗边自斟自饮,使他得到了喘息之机,可惜没能做个好梦。
“北疆特有的名酒红缨血,搁在别处连见也不一定能见着,当真不尝一尝?”
见他不搭腔,周绛云也不恼,顺手又倒了一杯酒,含笑朝方咏雩看来。
这一次,方咏雩沉默了片刻,踉跄着站起身来,上前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可他没想到此酒竟是浓烈异常,一口酒下去如吞了把带血的刀子,割得他喉间都似充盈了血腥味。
方咏雩脸色一变,失手打翻了酒杯,捂着嘴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周绛云看得有趣,轻啜了一口杯中酒水,眉头微不可见地一皱,这才笑道:“方公子好气魄,本座已是多年不曾见到有人胆敢痛饮满杯红缨血了。”
饶是方咏雩不愿搭理他,此时也被这杯酒逼出了满脸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下意识问道:“上一个是谁?”
周绛云默然片刻,道:“家师。”
方咏雩愣了下,旋即明白过来他所指何人,纵使小命都被人拿捏着,他也忍不住刺道:“哦?江湖上人尽皆知傅渊渟是个十恶不赦的老魔头,周大宗主当年可是打着大义灭亲的旗号率众反了他,原来还当他是你师父呢?”
这句话夹枪带棒,周绛云不怒反笑,意有所指地道:“堂堂武林盟主之子,竟在为他鸣不平么?”
方咏雩自知失言,正搜肠刮肚如何找补时,却听周绛云道:“也是,当年你跟我那小师弟相处了数日,还从他那里得到了阳册,想来是有过一些交流的,他对你说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