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准就是段准,还是对钱的事儿那么斤斤计较。阮秋嬛被他追讨了那么久的四百两银子,可真不是冤枉。
这样想着,阮静漪说:“出来逛街,买的就是个高兴。这簪子,反倒是随意的了。”
她这样说了,段准还是一副吃了大亏的表情。
那商人收了钱,重新露出谄媚的笑:“夫人,您可真是好眼光啊!这簪子,一定衬您。若是能让您家老爷给您亲手戴上,那一定是美极了!”
这话说的客套,指不准这商人一天说了几遍。可段准听了,却一改面色,露出了高兴的模样来:“你倒是很会说话嘛。看在你嘴巴这么利索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冒用宝石的错了。”
说着,他就从阮静漪手中接过了那支发簪,笑嘻嘻地说:“阿漪,来,我帮你戴上。”
他的语气有些孩子气,宛如个踏花而归的少年人。
阮静漪小小地低下头,由他将发簪探过来,慢慢地簪入髻上。
屋檐下,灯笼随风而曳。那灯里剪了纸花,一转起来,纸花也徐徐轮转,彷如一副会动的画。熏黄的灯火,从那纸花间透出来,映照的夜色熹微,人的面容上也似带花光。
段准就落在这灯火下,鼻梁投下一阵淡灰色的阴影。他的眼眸透着认真之色,似一团上好的青墨,叫人不忍磨开。
“好了,你看看。”段准的声音传来,阮静漪拿起了商人递过来的镜子。
镜中的女子容貌殊丽,双眉如黛,皎洁的肤色盈着灯笼的暖光,更显得明艳动人。不过,乌黑的发髻里,却突兀地垂下了一大团红色的流苏,看着有些俗艳,还有些惹人发笑。
“好看,好看!”阮静漪笑起来,“我今天就要戴着这支发簪了。”
说罢,她归还了镜子,直直往前走去。
一路上,阮静漪这里瞧瞧,那里看看,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发簪胭脂,眉黛唇脂,都是些便宜的小东西,远不及她自己的来的名贵,可她却很是喜欢。东西买到手了,她就全丢到段准怀里,让段准帮她捧着。
后来,二人还在街边的小铺子里吃了一碗馄饨。等吃饱喝足,二人坐在弥散着馄饨香气的长凳上,段准犹豫着,终于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