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逝水摸了摸衣袖,没有能吃的东西。他解开身上的大氅,想要丢下去给他们,又怕引得其他人来抢,反倒害了他们。
正犹豫的时候,城楼下有个青年人大声喊道:“小公子将衣裳丢下来吧,我帮忙看着,不会让别人抢走的。”
江逝水见他肤色黝黑,身形高大,想来是常年做农活的,力气不小。旁人都饿得没有精神,唯独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神采奕奕。
江逝水放下心,将大氅团成一团,从城楼上抛下去。城楼很高,大氅在半空中就撑开了,像一只银色的蝴蝶。
那青年人跳起来,将大氅接住,帮那妇人把孩子裹好。朝这里看来的不善的目光,都被青年人沉着脸吓回去了。
这是江逝水眼下唯一能做的一件事。
李重山却不是很高兴,解下披风给江逝水披上,一揽他的腰,就把人带走了。
“下不为例。”
回去之后,江逝水去江家祠堂待了一会儿。
从案上拣起三炷香,在祖宗牌位前上过香,江逝水把草蒲团往前拖了拖,盘腿坐在上边。
最新的牌位,上边描字的金漆还是亮的。两个牌位,分别是江逝水的兄长和父亲的。
江家小公子,自小被家里娇宠长大。如今回头再看,他自认为自己年少的时候,有些太不识轻重。
好比父亲与兄长好几回跟他说过,李重山心思重,他都恍若未闻;好比李重山从军三年,加封晋爵,那时兄长仍在病中,想留他在身边,他却自以为不要紧,还是从家里偷跑出去,去找李重山。
结果就在皇城遇见了被折断了手脚的梅疏生。
兄长病逝前,让他多照顾梅疏生。不久之后,父亲也因为悲痛过世,临走时,让他照顾好淮阳百姓。
家主的位置由他来坐,兄长和父亲的吩咐,他一个都没有做到,反倒还把自己搭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