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先帝最重休养生息,万岁爷难道忘了吗?重开海禁、大规模地出海南下,注定会惊扰百姓,万岁爷得先帝教导,在宗庙内祭拜先帝时又该如何向先帝解释呢?”
朱厚照犹如被人拔了胡子的老虎一般,勃然大怒道:“放肆!”
他最厌恶的就是这些人将他爹裹挟着成为所谓的“圣人”而沾沾自喜,还要让他乃至他的孩子都被强行塞入这副圣洁壳子里。
李东阳见形势不妙,立刻开口道:“海禁乃是我大明建国近百年来国家大策,众位难免会有所顾虑,也都在情理之中,万岁爷是为大明计较未来长远。今日是万寿节,不如等来日再议。”
朱厚照自顾自地坐下斟了一杯酒,道:“今日是朕的生辰,不愿和你们计较,待到明日,你们必须给朕一个答复。”
君臣仍旧是怡然自得,仿佛万寿节宫宴之上没有任何君臣不睦的事情发生,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恐怕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夏灵瞬站在后殿,将众人的话听了一个一清二楚,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蒲桃也轻松不少,道:“好在娘娘及时赶到,教了太子说那些话,这才好让那些顽固不化的老臣们不好继续辩驳。”
夏灵瞬无奈地摇摇头,道:“虽是这样,可谁会把一个小孩子的话放在心上呢?”
蒲桃闻言也有些担忧,道:“那这些大人们会准许船队出海行商吗?”
“很难说……”
蒲桃有些犹豫,试探着问道:“那……打开海禁就会让大明变得更加强大吗?不会像大人们说说的倭患更加严重吗……”
夏灵瞬依旧摇摇头,道:“我不确定……我只知道若是我们继续固步自封,大明只会走向狂妄自大、不可挽回的低谷,到时候不管是外国争战还是异族入侵,都会将我们推向深渊,或许是我们的子孙、我们的后代,没有国、没有家,就连国家和个人的尊严也要一起失去……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就当作是我对未来忧患吧,我怎么能看到我的孩子、我的国家沦落到没有尊严的地步……”
等到宫宴结束、百官散去,天色早就暗了下来。菜菜因为年纪太小,早早就支撑不住回去休息了。朱厚照已经喝得醉醺醺的,被内官们搀扶着上了车驾,夏灵瞬扶着他靠在自己肩上,不由叹了一口气。
朱厚照半眯着眼,嘟囔道:“叹什么气啊?”
夏灵瞬瞥他一眼,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