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吗?”
听着可鲁贝洛斯一本正经地给出这样的结论,说实话中也的确没怎么听明白。对于绮罗的小时候,他了解得其实也并不多,因为她总是不常说。
偶尔提及时,她所说到的“小时候”,通常也只是指十岁之前的童年时代。这会儿再仔细想想,她好像确实很少主动说起在那之后的事情了。
大概是因为自己并没有童年,所以中也对此一直没感觉到任何的不对劲,包括现在也是如此。他仅仅只是意识到了这处小小的古怪而已,并没有往深处多想。可他还是忍不住回过头,余光瞄了瞄趴在背后的小绮罗。
她的脑袋歪歪地枕在中也的肩头,手臂松垮垮垂在身体两侧。刚才可鲁贝洛斯还抓着她的手臂环在中也的脖颈上,试图增加一点平衡度,没想到只是疏忽了十几秒钟的短暂时间而已,她的手就又垂下来了,全凭中也弓着后背的弧度,她才没有从他的背上滑落。
一如既往,她睡得分外安静,没有说什么梦话,当然也不会发出哼哼唧唧的声响,只有平稳的呼吸声而已,脑袋还会随着中也迈步的幅度而左右晃动,剪的短短的发梢也随之一下一下钻进中也的衣领之间,戳得他的脖子有些痒痒的,他不得不偏着脑袋才行。
“话说起来,您认识绮罗很久了吗?”
大概是这么沉默着走在路上太尴尬了,中也忽然如此问道。
而端坐在他帽子上的可鲁贝洛斯在听到这句话时,发出了一声略有几分疑惑的“嗯”?
原本它大概是不怎么想要回答中也的,毕竟它打心底地觉得自己和这个臭小子不熟,可偷摸摸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它还是点了点头。
“没错。我从刚出生的时候就认识她了。不是我吹嘘,我简直就是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的啊!”
说着,它还换了个姿势,慵懒地半躺在中也的帽子上,一手托着下巴,无论是飞扬的神情还是微微扬起的话语尾音,都好像透着几分莫名的骄傲感。
的确,这就是可鲁贝洛斯炫耀的方式——虽然这话略显得有些夸大就是了。
但它就是想要让中也知道,自己与绮罗之间有着牢不可破的羁绊!
不过中也的反应倒是完全没有顺从可鲁贝洛斯的想象。他一点也没有因此产生任何酸唧唧的情绪,反而为可鲁贝洛斯长久的陪伴而感到有些惊讶,然后也就不再多问什么了,这让可鲁贝洛斯想要顺势说出的另一大堆与绮罗的儿时记忆,瞬间无处倾诉了。
它当然也不能很突兀地就自顾自回忆起来,那样肯定会显得它奇奇怪怪且居心叵测,只好悻悻地瘪了瘪嘴,“啪”一下直接躺在了中也的帽子上,对他的好感度骤降了五个百分点,幸好中也对此一无所知。
他将绮罗转移到了车上后,他便直接开向了位于友枝镇的木之本家。
中也曾去过那里几趟,但次数并不多,不过他一直记得绮罗说过,小时候的假期她总是会在那里度过。高中的后半段时期,她从香港搬到了东京,一直到出嫁前,除却大学期间在横滨租房居住之外,她都居住在这里。这也是她的家。
她曾说过,总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名为“故乡”的地方。常常驻足停留的两个国家,是父母两方的家,但并不能称作是她的故乡。
在这件小事上,中也想他应该也有所共鸣。
夜晚的道路空旷宽敞。就算是绕开喧闹的闹市区特地走了原路,他们还是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中也下意识地想要按响门铃,但看着那黑漆漆的窗户,这才想起来,木之本夫人还在英国,家里现在并没有任何人在。
“不用按门铃,我能开门。”可鲁贝洛斯飞快地说,像是担心中也会这句话似的,它又赶紧补充了一句,“我平常可是住在这里的——别以为我会非法闯入小樱家里啊!”
“嗯……我知道的。”
中也微微皱眉,点了点头。他倒不是在为如何进门这件事而担心,当然也没有质疑过只比钥匙大一圈且身上显然没有携带钥匙这玩意儿的的可鲁贝洛斯究竟应该使用怎样的方式开门。他只是在琢磨着,是不是要把自己今夜的造访向木之本夫人说明一下才好。
但对于这种事,可鲁贝洛斯倒好像并不是很在意似的,坦然般摆了摆手,完全不把这种礼节性的举动放在心上,大剌剌地和中也说,不用把这事告诉她。
“要是被小樱知道我一疏忽害得她女儿变小了,她肯定要质问我一大堆的……”
小可叽叽咕咕地念叨着,声音也一点一点轻了下去。
看来它也并不是什么大剌剌或是粗神经——它显然就是想要逃过来自于木之本樱的指责嘛。
“唉……不说了不说了,你快带着小绮进去吧。”可鲁贝洛斯随手一拉,轻轻松松地就打开了大门,“别让这小孩委屈巴巴地缩在车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