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福康安还想着马车上珠锦发表的那番对贪污受贿的看法。
福康安的想法跟珠锦一样,可是人在朝堂,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没有当过官的人可能觉得,别人贪不贪是别人的事儿,管好自己就行了。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
朝中势力比平头百姓更讲究人际关系,朝中大臣之间的来往,靠的可不是情谊,而是立场。
怎样才能让对方信任?那只能是彼此有对方的把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是刚正不阿,坚持清廉,没人过来送礼,人际关系就少了一半,也更难有机会掺和到别的事儿里了,保管会受到排挤。
福康安想问问珠锦,对这种事情有什么看法,但是他和珠锦一点都不熟,只能干巴巴地顺着珠锦的话说:“是啊,已经七个月了,再过不久就要出生了。”
珠锦问:“那他是不是应该喊我姑姑?表哥会带他一起进宫玩吗?我可以带他一起玩!”
福康安之前觉得她聪慧地不像个五岁小孩,珠锦说起别的之后,那种感觉突然就没有了。
“这个要看皇上的意思,奴才也不敢保证。”福康安道:“皇上已经进去有一会儿了,说不准现在正在等您呢,咱们也去吧。”
“好的表哥。”
福康安其实不是个温和谦逊的人,他骨子里有满人的血性,还有贵族的傲慢。只是在乾隆面前收敛的爪牙,做出平和的姿态,跟珠锦想象中的福康安完全不一样。
阿桂提前出发,打点好了前路,这家客栈也被包圆,禁军入住后,就没有多少空房了,倒也不太引人注目。
珠锦和自己单独一间房,旁边是乾隆的屋,再右边是嬷嬷和水芝的房间。
她头一次接触到清朝本土的客栈,兴奋地把屋里的柜子、梳妆台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
“在看什么?”雍正突然出现,把珠锦吓了一跳。
“看看跟宫里的有什么不一样。”珠锦把抽屉合上,“还是宫里的更好看,起的名字也好听,就是太长了,我记不住。”
比如说一张床,它的名字可能饱含了木料、花纹、涂漆、雕工、样式,加在一起就好长。珠锦只知道很好看,用起来很舒服,从来没记住过名字。
雍正轻轻笑了一下,“外面自然比不上宫里。”
珠锦一路上都没和雍正交流,现在突然有了单独相处的空间,有一肚子话想说。珠锦起了个头:“皇玛法知道李侍尧的案子吗?”
雍正点了点头,“海宁报上来的时候,朕已经看到了。李侍尧固然可恶,立下的功劳也不小,最多会被降职处理,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我怎么觉得,这件事很重要。”珠锦记得不太清楚,现在只能想起来三个人名:李侍尧、王亶望、王廷赞。
前面两个好像是贪污受贿了,还被电视剧改编,融成了“王亶望”,成了和珅的垫脚石。
后面一个干了啥,珠锦一直没能想起来,真实情况怎样,她也没想起来,就记着一个人谎报甘肃灾情,年年被乾隆表扬,结果都是虚假消息,甘肃连续好几年没灾,也没钱没粮,比有灾的时候也没好到哪里去。
有好几次珠锦都是开了个头,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发表意见,要是换成雍正手底下的臣子,雍正肯定要开口骂他磨叽了。可这个人是年仅五岁的珠锦,雍正对她充满了期待和包容:“你详细说说,为什么会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