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的乾隆就是这么干的,把皇帝的位置给了嘉庆,自个儿还是太上皇,什么事儿都是他拿主意,嘉庆的折子也全都要交到他这里过一遍,搞得嘉庆这个皇帝像摆设似的。
珠锦这么一说,乾隆又犹豫了。
“您好好想想吧,这事儿不急,而且除了您,谁说的话都不算数。”珠锦说,“我还是希望您能过的高兴,做自个儿喜欢的事儿。想来十五哥也是这么想的。”
喜欢的事儿?
乾隆喜欢什么?
吃喝玩乐,诗词歌赋,书画珍宝。他爱收集,爱旅游,爱美人。前面几次南巡,都是这么玩的。要说乾隆喜欢权力吗?那必然也是喜欢的。
只是他享受的是大权在握挥斥方遒,而不是拘泥于这些琐碎杂事。
珠锦跟乾隆聊完,离开皇宫,回到了府上。
丰绅殷德也收到了消息,知道和珅被捕入狱了。刘全劝他找和珅的旧友帮忙,丰绅殷德暂且没有动作,等珠锦回来再说。
他有一种感觉,这件事情如何发展,全靠珠锦的几句话。
丰绅殷德心里乱的很。
和珅一直都是个好阿玛,与他的额捏十分恩爱,为人风度翩翩,教导丰绅殷德时也很温柔细心。丰绅殷德的家庭十分美满,他没有弟弟妹妹,独自占有了父母全部的爱,也回馈了他的爱给父母。
要不是珠锦婚前跟他说过和珅的所作所为,恐怕到了今天,丰绅殷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就到了这个境地。
他心中早有准备,此时并不太慌乱,比刘全镇定多了。事到如今找谁都没有办法,只有耐心等十格格回来。
可是十格格真的会选择救和珅吗?
珠锦回来的时间比丰绅殷德预想中要早,他也基本可以确定事情的结果。
“阿玛他……”丰绅殷德急急忙忙跑出来,期待看着珠锦,只要珠锦没有明确给出答案,那就仍存有一分希望,“阿玛在皇上面前当了这么久的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珠锦过去拍拍丰绅殷德的肩膀,“进屋来慢慢说。”
这一瞬间,丰绅殷德险些站不稳,多亏珠锦扶了一把,他才没有摔倒。精神恍惚地跟着珠锦进了屋,坐在椅子上,珠锦给他倒了杯茶。
“汗阿玛还没有决定什么时候处斩,可能会在宗人府里关押一段时日。”珠锦道,“他的亲信党羽太多了,不可能留下活口。”
丰绅殷德很难过,但是扪心自问,他也曾想过,如果他可以左右事情的走向,又该如何决断。和珅确实是他最亲近的父亲,但是他做的坏事,不会因为这些一笔勾销。
“我是个不孝子。”丰绅殷德道,“皇上可说过,准不准去宗人府探视?”
珠锦摇头,“未免节外生枝,任何人不准探望。”
“这也在情理之中。”丰绅殷德苦笑一下,“额捏那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该怎么办?十格格,你向来比我有主意,我心里难受的很,你教教我,如今这副局面,我究竟该怎么办?”
珠锦看到他这幅颓然的模样,心里很不好受。
就好像她欺骗了丰绅殷德的信任,又反过来利用这份信任对付他的亲人一样。
明明都是和珅咎由自取。
珠锦上前,从后面环抱住坐在椅子上的丰绅殷德,“你该长大了,我会陪着你的。”
丰绅殷德止不住泪水,转头反抱住珠锦,埋在她怀里哀恸地大声哭泣。
珠锦像安抚孩子那样,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安静等待丰绅殷德发泄完情绪。
“阿玛应该很后悔吧。”丰绅殷德红着眼眶,“为什么要敛这么多钱?他难道不知道,家里堆放的无用财物,可能是其他人的救命钱吗?”
珠锦知道,丰绅殷德此刻要的不是答案。
就算她能把自己分析的和珅心态讲述一遍,也无法令丰绅殷德觉得好受,反而会让他更加难过。
他大概不清楚和珅成亲前过的是怎样艰难的日子,如果丰绅殷德知道了,应该会觉得和珅情有可原,加剧想要救他的心思,说不定还会铤而走险,去动用和珅的人脉,迫使乾隆放和珅一马。
这些都不是珠锦想看到的。
珠锦说:“不止阿玛这么做,朝中有多少人清廉?只是阿玛做的最过分,哪怕他已经被福康安压制许久,手上积累的钱,也不是其他人能比的。”
“其他人会怎样?”丰绅殷德问。
“一个都逃不了。”珠锦说,“只是牵扯太多,或许要等几年才能看到他们的结局。”
丰绅殷德依然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他还有数不尽的疑惑,只是不等开口,府上来了客人。
这个时候还会来和府拜访的,一定是真心交往的人。
丰绅殷德擦了擦眼睛,握着珠锦的手,“你不要回避,直接在这里就好。”
珠锦点了点自己胸前,丰绅殷德跟着看去,发现是他刚才哭出来的泪水,不好意思道,“先去换衣服吧。”
来者是丰绅殷德的叔叔,钮钴禄和琳。
和琳风风火火地进来,“德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先前不还好好的吗?要不是刘全到我府上来,这么大事我竟不知道。公主呢?她没有进宫去求情?”
说完他留意到侄子通红的眼眶,放缓了声音安慰道:“你也别太难过,想来不是什么大事。这么短时间,能查出什么来?大哥近些年早已收敛很多,定然是手下那帮人背着他胡作非为,才在这个时候连累了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