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夏祈音如何说服岳镇恶这个大老粗静心读书,过程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十分简单。夏祈音只是拿出几部高级武功心法给他看,问他那本看得懂。
岳镇恶看了那些功法,发现分开每个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却是一句也看不懂。在夏祈音的暗示下,岳镇恶“领悟”到了了功法越厉害,对修炼者的文化素养要求越高后,就开始耐着性子读书了。
对于薛斌这样的公子哥,岳镇恶比夏祈音更看不起。相较于夏祈音是因薛斌为了私情设计那些阴司对其品行存疑,岳镇恶是觉得薛斌过于暴殄天物,不懂的珍惜自己所有。
身为松江府薛家公子,有一个曾经天下第一剑的父亲,薛斌要读书就有最好的老师,要习武就有最好的师父。可最后却是读书没有十分用心,练武也没有什么用心,耗费了大好的青春和资源,样样都是平平。
薛斌看着那本《礼记》总觉得岳镇恶有所指,却不知道岳镇恶让他读礼记,是因为他出门时只带了这本书。
岳镇恶是个十分慕强的人,他最尊敬的人中除了夏祈音和宫九,就是西门吹雪、慕容小荻、连城/璧这样的绝顶高手。因为仰慕,不免生出向往,才会在读完四书五经后,选择《礼记》精修,想要修身养性磨练自己的急躁性子。
夏祈音出了客栈,才转了两刻钟,便已将整个镇子饶了一圈。正觉无趣,便有个丐帮弟子形色匆匆的进了镇子。匆匆一瞥,夏祈音发现这丐帮弟子竟是个四袋弟子。在这小镇上,遇到一个行色匆匆的四袋弟子,也算是稀奇事了。
夏祈音摸了摸下巴,尾随其后。
明明进了镇子,却靠着九曲十八弯的小道越走越偏,最后到了山涧旁的一处破木屋中。夏祈音走到门外,就听到屋子里传来呜呜的声音还夹杂着类似于指甲摩擦木板的声音,心下越发惊讶,莫不是屋中养了什么野兽不成?
“段公子,你且忍忍。上了药,伤才会好。”夏祈音听到了低低的男声,想来是方才进门的那个丐帮弟子。
屋中又传来一阵呜呜声,那丐帮弟子才继续道:“段公子,为了救你,我们牺牲了多少兄弟,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们是真心相助吗?并非我们不肯送你去天龙寺,而是外面太危险了。莫说大理境内,就是在广南也不安全。”
“眼下只有两条出路,等我帮中高手赶来相助,护送公子前往天龙寺,亦或是向大宋朝廷求助。杨义贞勾结智高作乱,是段公子的敌人,亦是大宋的敌人。我方才收到帮中消息,夏会长已至广南,若能请动她老人家出手,又何惧杨义贞和智高。”
莫不是说我?夏祈音听到老人家,又觉得好笑。看来关于她的辈分谣言不仅没有谣言止于智者,反而有愈演愈烈的驱使,以至于丐帮弟子都深信不疑。
夏祈音轻叹了一口气。
里面的人紧张道:“谁?”
夏祈音伸手推开了那扇薄薄的门板,那丐帮弟子一脸警觉地看着门口,看清夏祈音的模样,先是一僵,旋即大喜道:“夏会长?弟子宋道然,给您老人家问安。”
夏祈音:“……你家南宫帮主和洪长老与我有兄妹之谊。”
宋道然赧然地笑了笑:“弟子、弟子只是——”
“不必紧张,我明白。”夏祈音的目光转而落在了屋中草垛上的年轻男子身上。
这男子模样实在是凄惨了一些,就像一个被人打碎的破布娃娃。脸上和脖子上裹着纱布渗出殷殷血迹,胡乱裹着的粗麻外裳并无法遮住里面满是血迹的锦衣。从渗血的纱布就能够推测,他脖子上的伤非同小可。这样的要害受此重创,能活着已十分不易。
青年裸露在外的皮肤显示着他不仅年轻,还是个养尊处优的世家子。此刻,那只没有被纱布包起来的眼却如狼一般,并无膏腴子弟的绵软之气。即便伤得这般重,年轻人对突然出现的夏祈音依旧保持着警惕,哪怕这警惕于他已经无用。
“他是谁?”
青年的眼恶狠狠地盯着夏祈音,仿佛随时都会跳起来咬人一口。夏祈音却对他笑了笑,让他强装出来的狠厉兵败如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