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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子对着远处传来人声的方向,但她扭过头,又看了一眼茅草屋,很显然,里面的人也听到人声了,撞门声戛然而止,估计那俩人正在商量应该怎么办。

楚酒酒冷笑一声,她松开树干,快速躺倒在地上,滚了三圈以后,确定自己现在看起来像是个惨兮兮的迷路小孩,楚酒酒才站起来,她刚想往人声的方向跑,就听到那边的人越来越近,其中还有韩生义的呼喊。

“酒酒!你掉在哪边了啊——”

楚酒酒:“???”

茫然了一瞬,楚酒酒好像明白了,她低头看看自己,思索一秒以后,她咬咬牙,咣当一脚踹上树干。

嘶——好痛!

把那阵钻心的疼忍过去,楚酒酒一瘸一拐的朝他们走去,她走的很慢,看起来是受伤太严重了,走了几步以后,她干脆大声的喊起来:“生义哥!我在这,我在这!!!”

周小禾站在茅草屋的门后面,她脸都白了,“楚酒酒?她怎么会在这?!”

陈三柱也想知道这个问题,但他更想知道的是,他妈的,他到底怎么才能出去啊!

韩生义今天体力严重透支,他浑身都是汗,脸颊上还有明显的汗珠掉下来,但他依然作出一副惊喜又庆幸的表情,然后跑到了楚酒酒对面,他问楚酒酒:“你不是掉沟里了吗?怎么……你自己爬上来了?”

楚酒酒:“……”

生义哥演技真好,特别自然,也就比她差这么一点点。

她摇了摇头,然后适当的扭了一下自己的脚腕,“我没掉沟里,我以为那是个沟,其实就是一个小山坡,我好像是晕在下面了,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就找不到你了,我好不容易才走上来。但是生义哥,怎么这么多人呐,你不会是把全村人都叫来了吧?!”

韩生义旁边的男人插嘴道:“可不是!一听有人掉沟里,我们当然都上来了,没事就好,你们这俩娃也真是的,大晚上还跑山上来,家里大人怎么管的嘛!”

旁边有人捏了他一下,然后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那男人表情顿时变得尴尬起来,他轻咳一声,开始转换话题,“行啦,既然没事,咱们就下山吧,也该回去睡觉了哈。”

听到这话,周小禾和陈三柱都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吓他们一跳,还以为这些人都是上山来抓他们两个的呢,原来不是啊,快走快走,等他们走了,别说陈三柱,就是周小禾,也准备跟着一起去撞门。

哪知道,这心还没彻底的放下去,楚酒酒一句话,又让他们俩高高的提了起来。

楚酒酒:“等一等,叔叔,我刚才听到那个屋子里有动静,里面好像有人,他一直在撞门,我刚要问一句呢,你们就过来了,咱们过去看看吧?”

此时,救援的第二批次也上山来了,这一批次女人居多,由妇女主任带队,黄大夫跟着,还有楚绍,他本来是第三批次,但因为太着急,直接跑到了第二批次里。

看到楚酒酒平安无事的站在原地,楚绍觉得自己连怎么说话都忘了,马不停蹄的跑到楚酒酒面前,他掰着楚酒酒的肩膀,把她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

“你没事?”

楚酒酒看见楚绍,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而楚绍一直紧紧的盯着她,让她连个喘息的空间都没有,抿了抿唇,楚酒酒摇头,“我没事。”

楚绍却不信她,她这个反应,有点奇怪,看着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却还没缓过来一样,都不像她平时的样子了,楚绍又把她翻了一遍,“真没事?”

楚酒酒重心不稳,把身子压在受伤的脚上,她疼的嗷了一声,楚绍吓一跳,连忙松开她,扭头叫道:“黄大夫,您快过来看看!”

黄大夫背着自己的药箱,任劳任怨的跑过来,作为村里唯一的医生,他是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跑,之前要下河,这回他就上山了。

让楚酒酒坐在地上,黄大夫扒开她的鞋子和袜子,看到她脚上红了一片,黄大夫皱眉苦思。

他这一皱眉,楚绍紧张了,楚酒酒紧张了,韩生义也紧张了。

楚绍紧张,是怕楚酒酒受伤太严重,楚酒酒和韩生义紧张,是怕黄大夫看出来,这不是摔倒才会受的伤。

楚绍:“黄大夫,这、没事吧?”

黄大夫摇了摇头。

楚绍:“您是说,没事?”

黄大夫又摇了摇头:“都红成这样了,怎么可能没事,不过没骨折,好好养着吧,过两天变紫了,肯定更疼。”

楚酒酒:“……”早知道不踹这么狠了。

一部分人聚集在楚酒酒身边,另一部分人则看向楚酒酒说有动静的茅草屋,就是这些村民,对这屋子的印象也不多,山的这边,因为前些年有过野狼野猪出没,已经很少有人会再过来了,只有几个小时候皮的男人,望着这屋子,能想起来一点。

“这不是以前的猎户歇脚处嘛,奇怪,窗户怎么被封死了啊。”

另一人也说:“我家娃之前还来过呢,结果被这屋子吓得半死,非说这是鬼屋。来,拿个火把来照照。哈哈哈,这么一看,还真挺吓人的。”

一边说,他一边拿着火把走近,问向里面:“有人吗?”

周小禾大气不敢喘,她眼睛大的出奇,就这么死死盯着那扇木门,看起来十分可怖。

问话的那人把耳朵凑到门边,看见门板上插了几根树枝,而且树枝中间已经裂开了,他愣了一下,回头告诉大家,“好像真有人!”

这么晚了,什么人会待在这里啊,而且这门上怎么还有树枝呢,就像是被其他人关在里面似的。这男人比较单纯,想不到八卦层次上去,他还以为是村里孩子淘气,把其他小孩关在这屋里了。

他连忙把树枝抽出来,砰的一声,大门被他踹开,其他人闲着没事干,也凑了过来,却没看见里面哪里有人。

楚酒酒坐在地上,大家还在围着她,黄大夫捏着她的脚,看她有没有崴到筋骨,楚酒酒注意力都在那边的茅草屋上,如果可以,她真想现在就冲过去,把那间屋子好好翻一遍,然而不行,要是这样的话,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故意的了。

可她不能让大家知道,因为这还不算完。

黄大夫又问了她一句,楚酒酒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她刚要回答,就听那边爆出一声惊叫。

“呀!这、这这……”

“你们俩怎么在这儿?!”

黄大夫不关心闹剧,没听见楚酒酒的回答,他又问了一遍:“按这里疼吗?”

楚酒酒咧嘴笑起来,“不疼!”

不仅不疼,还身心舒畅呢!

黄大夫:“……”

这娃子是不是还撞到脑子了,不疼就不疼,笑的这么开心干什么啊。

在听到有人要进来的时候,周小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她竟然趴在地上,不管不顾的钻进了床底下,这床本来就不大,只是一张供猎户休息的单人床,床下躲了一个她,就没法再躲一个陈三柱了,陈三柱暗骂几声,最后跑到了门后边,紧贴墙面站着。

然而别人拿着火把一进来,稍微转一圈,就看到了他,以及床缝下的周小禾。

听到那边男人惊讶的声音,以及十分耐人寻味的“你们俩”这三个字,除妇女主任以外,所有的婆婆婶婶们都轰动了。

她们兴冲冲的去看究竟是哪一对野鸳鸯,看见周小禾那张满面羞臊的脸以后,有人不禁失声大喊:“周小禾?!”

“陈三柱?!”

“你们……你们怎么会……”

周小禾和陈三柱都是穿着衣服的,但穿衣服有什么用,他们孤男寡女在山上,还故意来到这么一个偏僻的屋子里,更遑论,周小禾可是躲在床底下的啊!你心里要是没鬼,你为什么要条件反射的躲到床底下去?!

这下连那些男人都轰动了,大家一窝蜂的聚集在茅草屋前面,楚绍听到这俩名字,他愣了一秒,然后猛地转头,看向韩生义。

后者什么话都没说,就是闷咳一声,把头扭到了另一边。

楚绍:“……”

周围议论纷纷,周小禾却仍然躲在床底下,她趴在自己的胳膊上,这种被人扯掉遮羞布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耳边都是别人对她的指责声,每句话都是一个意思。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

说来也搞笑,张凤娟没回青竹村的时候,大家就是用这句话来谴责她的,那时候赵前进毫不在乎,现在被谴责的人换成了自己,他还会毫不在乎吗?

突然,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停了,就跟一瞬间被按了静音键一样,周小禾的心沉到谷底,她慢慢把头从胳膊上抬起头,从她的角度,她只看到了一双脚。

那脚上穿的布鞋还是她刷的,鞋面、鞋帮、还有磨损过的鞋底,每一处,都被她好好的清洗过。

她盯着那双鞋,而那双鞋的主人,只看了她一眼,就把眼睛挪开了。

“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