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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下乡,她就再也没

用?过好东西,连一盒雪花膏,都要省吃俭用?才买得起,而就算她用?了雪花膏,她的脸还是在风吹日晒里渐渐变得粗糙,在家?的时候,她是方圆几里都知道的美人,可到了这,她就是人人都看不顺眼的村姑。

羊绒围巾,李艳还记得,有一年,她二叔带着新?娶的二婶来拜年,那位二婶,穿着漆皮的高跟鞋,戴着绿色的羊绒围巾,附近的孩子们都想上手摸一摸,据说,羊绒围巾比花瓣还柔软呢。

时隔多年,李艳其实已经记不住二婶那条羊绒围巾具体的模样了,也不记得手感?有没有传说的那么好,她只记得,当时所有邻居凑在她家?门口,好奇又艳羡的目光。

她也想被人羡慕,她也想做二婶那样的女人,她不想一辈子都待在农村中,跟蚯蚓和大?粪为?伍!

然后,李艳就把围巾上面一层薄薄的包装纸撕掉了,她把围巾绕在自?己的脖子上,越看,越觉得自?己真好看。

偏偏马文娟要在这时候来找她的晦气,李艳没好气的说道:“我看你是嫉妒,给我送件礼物,就算是糖衣炮弹了?我告诉你,在城里的时候,追我的男人可多了,每天都有人给我送礼!”

马文娟:“……”

李艳的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被她气了太多回,马文娟都快免疫了,她坐下去,把脏衣服扔到盆里,“我是为?你好,陈三柱的名声在整个镇上都臭了,你还跟他走的这么近,你不怕惹事啊?他的礼物可不是那么好收的,你收了他的礼,又不愿意跟他好,他能?高兴?”

李艳听?见这话,整理围巾的动作一顿,过了好一会儿?,她扬起下巴,哼了一声,“那我就跟他好呗。”

马文娟正用?力的在搓衣板上搓衣服,听?见这话,她猛地一个往前,腰差点闪了,把湿衣服扔回盆里,马文娟震惊的站起身,“李艳,你疯了?!”

李艳不高兴的转过身子,“说什?么呢,你才疯了。”

马文娟:“我再疯,我也不会说出这种话!陈三柱是流氓,他跟有夫之妇在一块过,你跟他处对象,你这不是糟践自?己吗?你可是知青,不能?干出这种糊涂的事!”

李艳:“你才是

流氓,你全家?都是流氓!现在你想起来我是知青了啊,前一段时间,你不是连出去都不愿意跟我一起出去吗?我看你不是为?我好,你是怕我跟陈三柱好上以后,就把你比下去了,马文娟,我告诉你,就算我没跟陈三柱好,你也比不上我!”

马文娟:“你、你简直有病!”

李艳:“我不止要跟陈三柱好,我还要嫁给他,跟他结婚呢!别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蠢,等?我嫁给陈三柱,到城里去过好日子了,你就继续在这洗你的衣服,种你的地吧!”

说完,李艳拿起自?己的外?套,不管不顾的跑了出去,马文娟下意识想追,后来想起她刚刚说的话,又差点把自?己气个半死。

追什?么追,爱咋咋地,她不伺候了!

……

马文娟以为?李艳只是说气话,然而没两天,李艳就开?始跟陈三柱正大?光明的同进同出,他俩没有越界的动作,但出来进去几回,很快,全村人就知道他们的关系了。

几乎每个人,想法都跟马文娟一样。

这个李知青是脑子进水了吧?

不知道有多少?人明里暗里的劝过她,连妇女主任都找她谈话了一次,然而李艳还是我行我素,某一天,陈三柱从镇上下班回来,他俩照旧一起出去散步,走在夕阳下,李艳也多了几分?小女儿?姿态。

她摸着自?己的辫子,问道:“你说的啊,我要是跟你结婚了,你就给我弄到城里的工作,还得带我一起去城里住。”

陈三柱满口答应,“没问题,我已经跟我大?哥说过了,一听?说我要娶知青,他特别高兴,我大?哥是革委会的副主任,大?坝你知道吧,这都是他在管的,我在镇上和坝上两头跑,跑工程,我大?哥知道你是知青,知识分?子,又是女人,不能?累着,所以他准备给你安排一个坐办公室的活。”

李艳好奇地问:“什?么活?”

陈三柱笑起来,“会计助理,这可是肥差,要不是咱们马上就成一家?人了,我大?哥才不会把这么好的工作给你。”

会计助理,李艳想了想,似乎是挺不错的,每天就是在办公室坐着,算算钱就好了。

李艳高中毕业以后,在家?里又待

了几年,她每天都跟不同的男人出去玩,挑三拣四?,一直想嫁个特别满意的对象,然后让对象给她找工作。可是一来二去的,对象没找到,工作也没找到,再之后,她就被送到乡下来了。

她没有一点社会经验,根本不懂会计是干什?么的,她只知道,能?去城里就行了。

李艳用?吩咐的口吻说道:“那好吧,我试试,要是不好干,你们再给我换。对了,这工作你可得尽快给我安排上,要不然,我才不跟你领结婚证,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呀。”

左右没人,陈三柱下流的笑了一声,他凑近李艳,手在她后面摸了一把,“看你精的!我要是骗你,你不早就看出来了?行了,等?着吧,不出半个月,我肯定?把工作给你办好了。”

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羊绒围巾,李艳勉强满意的笑了笑,然后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去。

二十四?节气大?雪的这一天,青竹村下起了零星小雪,温度不够低,与其说下的是雪,不如说下的是冰碴,这天气,就是最壮实的男人也没法在外?面待着,被冻到事小,毁容了事大?啊。

而就在这种天气里,李艳和陈三柱偷偷跑到镇上,领了一张结婚证回来,马文娟不知道,丁伯云不知道,连大?队长,都没听?到一点风声。

全村一片哗然,哗然过后,大?家?更费解的是,怎么连陈三柱这种狗东西都能?找到媳妇,李知青的眼睛是不是不好使啊?

楚酒酒听?说的时候,不比其他人淡定?,她原本以为?李艳和陈三柱就是谈恋爱,谁知道,他们居然来真的,连结婚证都领了。

韩生义在她身边,指导她练字,室内烧着蜂窝煤,因为?门关上了,所以温度一直在二十度左右,但韩生义还是穿着棉衣,戴着那条楚酒酒织的灰色长围巾。

自?从楚酒酒把围巾送给他,他就是这样天天戴着,倒不是他如此热爱这条围巾,而是楚绍极其凶狠的威胁了他。

“给你织这条围巾,酒酒哭的我炒菜都不用?放盐了,你给我戴着,不开?春不许摘下来!”

韩生义:“……”

他搞不明白织个围巾怎么还能?哭,跟楚绍打听?过以后,韩生

义一脸的哭笑不得,不过,从那以后,他就认认真真的戴上了这条围巾,粗毛线并不柔软,甚至很扎人,但韩生义戴的挺舒服,每天晚上睡前,把围巾摘下来,仔仔细细的叠好时,他都会无意识的笑一下,好像看到了楚酒酒一边织围巾、一边没出息的哭鼻子的画面。

不止脖子,连心里也是暖暖的。

李艳的事情,韩生义并不感?兴趣,听?过了,知道了,那就没事了。他坐在楚酒酒身边,看着她慢慢的写完一个字,时不时地,他会握住她的手,替她调整笔画。

寒冷封印了楚酒酒的爱玩之心,在家?里待着,总是没事干,干脆,她拿出楚绍买回的练字本,在方格里一撇一捺的练习起来。

之前韩爷爷教她的时候,她已经有基础了,现在缺的就是一日复一日的练习,楚绍没那个耐心陪她练,这活自?然就落到了韩生义头上。

楚酒酒握着笔,眼睛紧紧盯着纸面,她专注起来,就听?不到外?界的动静,倒是韩生义,他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便透过窗子看了一眼。

皱起眉,他走出卧室,推开?楚家?厚重的大?门,看向来人:“你怎么来了?”

来人是郭有棉,郭黑子的大?女儿?,她一张小脸冻得红扑扑的,从郭家?走到这边来,是一段不小的路程,她连手套都没有,十指如今跟红萝卜一样,她站在台阶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韩大?哥,我来给你送东西。我去牛棚找过你,发现你不在,然后我又去菜地找,你还是不在,听?别人说,你可能?在楚家?,我就过来碰碰运气。”

这时候,楚酒酒从门口伸出一个脑袋来,她新?奇的看着这个小女孩,“你是谁呀?”

楚酒酒从没见过郭有棉,郭有棉倒是见过楚酒酒两回。

一回是在河边,她远远的看见楚酒酒捞鱼,另一回是在山上,她跟她娘一起上山采蘑菇,楚酒酒跟韩生义和楚绍一起,三人相处的十分?亲密。

郭有棉跟韩生义差不多大?,她是已经知道美丑的年纪,楚酒酒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小姑娘,不知道怎么的,站在她对面,郭有棉感?觉很局促。

“我……我叫郭有棉,住在村西头。”

楚酒酒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你来找生义哥干什?么呀?”

郭有棉:“我来找生义哥……不不,我来找韩大?哥,给他送点东西。”

郭有棉十分?紧张,她不擅长说谎,但她娘说过,绝不可以把自?家?经常给牛棚送钱的事情说出去,她生怕楚酒酒下一个问题就是,你给他送什?么。然而还没等?楚酒酒问出口,韩生义已经推着她的额头,让她回屋了。

“你怎么跟小猫似的,对什?么都这么好奇。外?面冷,你回屋里去,我跟她说几句话,一会儿?再进来。”

楚酒酒眨眨眼,眸中闪过一抹想看热闹的精光,她乖乖转身走了,韩生义眯起眼睛,望着她的背影,突然说道:“不许趴在窗户上偷听?。”

楚酒酒脚步一顿:“……”

不听?就不听?,哼。

郭有棉愣愣的看着韩生义跟楚酒酒说话,这还是她第一回看见,韩生义对别人有那么鲜活的反应。

以前他对谁都温温的笑,看着友好,但实际上,他对所有人都一样,面热心冷,在不一样出来之前,郭有棉对自?己得到的“一样”的态度,从不感?觉有什?么不对,可今天,她突然觉得有点不是滋味了。

作者有话要说:秀外慧中、德艺双馨,还会绣小兔子的韩大哥,谁不想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