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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的卧室里不怎么安静,三楼却正相反。

这个原本属于韩生义的房间,被韩奶奶又塞进来了一张一米二的床,新床归楚绍,旧床归韩生义,至于书桌,则是超级大的一张,跟老式的办公桌差不多,韩生义和楚绍对面坐,两人各忙各的。

韩生义在看今天的报纸,楚绍拿出信纸,展平以后,开始思考自己该写什么。

韩生义偶尔抬头,看见他的动作,他重新把目光放回报纸上,同时问道:“又给聂叔叔写信?”

楚绍握着钢笔,眉头皱起:“不是,给我爷爷写。”

听见这句话,韩生义把报纸放下了,“不是说没打听到什么消息吗,你怎么知道楚司令现在在哪。”

楚绍:“别的没打听到,地址打听到了,但是汪爷爷说,他上回寄过去的信一直都没有回音,所以他也不清楚我爷爷还在不在那里。我先写一个试试,有回信了再告诉大家。”

这个大家,特指楚酒酒,别人对楚兴华有没有消息,其实没有那么在乎,但楚酒酒不一样,如果先让她饱含希望,然后再让她失望,那她能足足失落上好几天。本来楚立强一直没消息,就够让他们头疼的了,再来一个楚兴华,那他们连这个年都过不好了。

韩生义明白他的意思,他站起身,往楚绍的信纸上看了一眼,发现他还一个字没动,韩生义玩味的笑了笑,“用不用我帮你写?”

楚绍抬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我写家信,你干嘛替我写。”

韩生义:“因为我比你会说话,你写的信跟你本人一样,又臭又硬,想想看,你爷爷好几年没跟你说过话了,好不容易收到你的信,结果上面总共就三行字,他会不会大骂你是不肖子孙?”

楚绍:“……你说的太夸张了。”

是夸张了一点,韩生义不置可否,“我的意思是,你应该说点好听的。按现在的形势看,你爷爷早晚也能平反昭雪,他一共三个儿子,二儿子不知道在哪,三儿子是个白眼狼,大儿子是唯一关心他的,但因为执行任务,已经三年半没有消息了,在这种时候,你应该代替你爸爸,多多孝顺你爷爷,这样,等他平反以后,你们家才能斗得过你三叔家。”

楚绍放下笔,他觉得韩生义说的不太对,“我三叔都跟我爷爷断绝关系了,他拿什么跟我们家斗,他怎么还敢跟我们家斗?”

韩生义:“像这种亲戚,只要还没去见阎王爷,那他们无论如何,都会爬回到你面前,本来就没什么底线,磕个头、认个错、扇自己几巴掌,等你爷爷心软了,他们不就敢跟你们家斗了?”

楚绍:“…………”

妈的,说得太对了,高老太太这帮人,还真是能干出这种事的。

明知韩生义说得对,可楚绍就是没法下笔,他对自己爷爷当然是有感情的,可这感情,没那么深啊。

被逼到无处可去了,他才会真情流露那么一两分钟,就是对着自己的爸爸,还有自己相依为命好几年的亲孙女,他都说不出多么好听的话。望着空白的信纸,楚绍憋了半天,依然词穷。

没办法了。

当啷一声,把笔扔在桌子上,楚绍烦躁的挠了挠头,认命道:“你先替我写,然后我再抄一遍。”

楚绍是写作文困难户,韩生义可没有这个烦恼,对他来说,写什么都是信手拈来,把楚绍面前的信纸抽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韩生义提笔就写,连个停顿都没有,五分钟之后,他写完了,楚绍拿过来一看,陷入沉默。

口吻,跟他一样。

用词用句的习惯,跟他一样。

别别扭扭、没法好好表达自己情绪的缺点,都跟他一样。

最让楚绍震惊的,这上面的字迹,连楚绍自己,都很难分出真假来。

这还抄什么,直接塞信封里得了。

韩生义把笔帽盖回去,然后就准备洗漱睡觉了,楚绍看他要走,赶紧问他:“你什么时候学会模仿我的笔迹了?”

韩生义拿着毛巾,他莫名的回过头,“还用学?你的字,我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写。”

楚绍:“……”

你小子以后一定是做假账的好手。

虽说韩生义写的很逼真,但楚绍还是把那封信誊抄了一遍,也不是完全抄,字里行间,他加了几句自己的话,有些他觉得韩生义写的太过火,他也给改掉了。

第二天,楚绍把这封信塞到了附近的邮筒中,年关将至,也不知道这封信要多久才能送到楚兴华的手里。

楚酒酒不知道这些,她现在忙着做另一件事,那就是打听电影制片厂的地址。

好在这东西不难打听,家里没人知道,出去多问几个人就行了,公交车站距离韩家很近,知道电影制片厂在哪以后,她连忙拉着温秀薇上了车。

坐在公交车上,见温秀薇有点紧张,楚酒酒宽慰她,“没事,咱们就是过去看看大门朝哪开,又不是去面试,用不着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