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嗅觉远较凡人敏锐,这样多的鲜血委实刺鼻。
但他却并未去更换衣衫,而是用温水浸湿了锦帕,为虞念卿擦拭唇瓣、下颌、脖颈以及胸膛上的血迹。
苏娘子费了好一番功夫,终是将虞念卿所有的伤口处理妥当了。
纵是时近霜降,她亦是汗流浃背。
宋若翡盯着自己手上染血的锦帕,发了一会儿怔,方才去换了一身衣衫。
天一亮,他便往县衙去了,然而,程桐并不在县衙内。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他才等来了程桐。
程桐见得宋若翡,行至其面前,发问道:“虞夫人可是有那一十三桩命案的线索了?”
宋若翡摇了摇首,道:“我此来是为了问程大人你那两名友人何时能抵达郓县?”
程桐端详着宋若翡,却是不答:“虞夫人,你可知你后颈上沾了那吊睛白额大虫的毛发?”
我后颈上沾了那吊睛白额大虫的毛发?
宋若翡面色不变,心下却是惊涛骇浪:难不成是我昨日带着那张虎皮去乱葬岗之时不慎沾上的?
程桐进一步逼问道:“你为何要包庇那凶手?”
宋若翡并未去摸自己的后颈,而是含笑道:“程大人莫不是办案办得糊涂了罢?我从未见过那吊睛白额大虫,后颈怎会沾上它的毛发?我根本不知那凶手是谁人,又如何包庇得了她?”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认定程桐是在虚张声势,他后颈上倘若当真沾了那吊睛白额大虫的毛发,他怎会毫无所觉?
除了那楚锦朝是在虞府失踪的之外,程桐找不出任何证据能证明宋若翡与这一系列的命案有任何干系。
但直觉却告诉他,这宋若翡并不简单。
他收起了咄咄逼人的姿态,转而和颜悦色地道:“本官不过是与虞夫人开个玩笑,望虞夫人莫要介意。”
“既是玩笑,我岂会介意?”宋若翡又心焦如焚地道,“念卿已然药石罔效,怕是……程大人,你那两名友人究竟何时能抵达郓县?”
程桐歉然地道:“本官亦不知晓,他们只同本官说了本月来,今日已是十月二十二,再过七日,本月便过完了,他们应该会在这七日内抵达郓县,你且放心,他们一到,本官便带他们去见令郎。”
“七日……念卿恐怕撑不了七日了……”宋若翡自言自语罢,又勉强笑道,“多谢程大人,我这便告辞了。”
即使程桐口中的两名友人能在虞念卿亡故前赶到,他们是否当真有法子救虞念卿一命尚未可知。
吉人自有天相,不知虞念卿是不是吉人?
他一面祈祷着,一面往回走。
由于这一十三桩命案还未告破,路上行人皆是行色匆匆,开张的铺子不多,俱是门可罗雀,所有人要么没出声,要么是在讨论那一十三桩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