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宋若翡并不是他的娘亲,且他已一十又四,早已过了嚷着要与娘亲一道睡的年纪了。
宋若翡清楚虞念卿的生母是因为虞念卿难产而死的,虞念卿从未得到过母爱,与自己一般。
不对,虞氏夫妇恩爱甚笃,虞念卿定是在期待中被孕育的,虞母大抵并不后悔用性命生下虞念卿。
而他未尝被母亲正眼看过,即使他有着几乎与阿兄一样的皮囊,显然他同虞念卿有着天壤之别。
他登时对虞念卿生出了羡慕。
虞念卿见宋若翡突然沉默不言,遂望住了宋若翡。
宋若翡微微垂着眼,猝然抬起眼来,他立即看到了宋若翡左侧眼尾的泪痣。
相书云:“泪痣者,一生流水,半世飘蓬,孤星入命。”
许宋若翡曾经历过甚么不幸之事,无处发泄,才会将气撒在他身上?
哼,他为何要为宋若翡开脱?纵使宋若翡已改过自新了,宋若翡曾加之于他的折磨绝不会消失。
“小念卿既不与娘亲一道睡,娘亲只得另寻一间卧房。”宋若翡扶着墙面,步履蹒跚。
虞念卿正踟蹰着是否要扶宋若翡,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如兰已将宋若翡扶住了。
宋若翡往前走了两步,回过首去,叮嘱道:“念卿,好好休息。”
虞念卿恍若未闻,还背过了身去。
宋若翡无奈地一笑,在客房躺下后,低声问如兰:“我与念卿出门后,程大人可有再派人过来搜查?”
如兰颔了颔首:“不过被苏大夫糊弄过去了。”
宋若翡又问道:“关于善于易容之人找得如何了?”
“奴婢办事不利。”如兰“噗通”跪下,“请夫人降罪。”
“起来罢。”宋若翡疲倦地阖上了双目,自从虞念卿病倒后,他再未睡过一个囫囵觉,加之失血过多,他委实撑不住了。
如兰乖觉地退下了,并带上了门。
那厢,酆如归与姜无岐出了虞府后,便去了县衙,听闻程桐不在,遂先拜访了穆净。
穆净曾向酆如归表白心迹,还曾求娶酆如归,是以,姜无岐一见到穆净,便有些呷醋。
酆如归叹了口气:“穆公子,你怎地瘦成这般模样了?”
穆净毫不在意地道:“我彻底失明后,疏于练功,且四体不勤,处处由他人看顾,时日一长自是成了这般孱弱模样。”
言罢,他命人沏了黄山毛峰来,还命人送上了茶点。
他呷了一口黄山毛峰,客气地道:“我记得酆公子喜爱点心,难得过来,多用些罢。”
酆如归捏起一块芙蓉糕,咬了一口。
姜无岐见酆如归吃着穆净的芙蓉糕,醋意更甚,一把扣住了酆如归的手腕子。
酆如归见状,舔/舐着姜无岐的耳垂,声若蚊呐地问道:“想吻我么?”
未待姜无岐作答,他已仗着穆净目不可视,吻上了姜无岐的唇瓣。
唇舌交缠间,姜无岐从酆如归的口腔内里尝到了芙蓉糕的滋味,他并不嗜甜,但他却觉得这芙蓉糕世间难得,该当是天上之物。
一吻罢,酆如归尽量安静地调整了自己的吐息,后又满腹疑窦地问道:“穆公子,为何这郓县的街市上行人如此稀少?”
穆净浑然不觉,蹙眉道:“不足十日,这郓县已发生了一十三桩命案,死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男子皆被割下阳/物,塞入了口中。”
酆如归猜测道:“是被辜负的女子报复薄幸郎么?”
穆净将自己所知详细地告诉了酆如归后,酆如归暗道:那宋若翡身上隐约有吊睛白额大虫的气息,恐怕与这些命案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