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信

只是过了片刻,他眼神一亮,道:“世上哪有天地灵气,别听他们胡诌。”

熊珺祺这倔性子不知变通,当即戳穿何望舒的谎话,但他瞧着秋舫先是愣神,而后丧气,心中一软,又道:“此为念,亦为意,若你心中有念,世间皆在你手中。”

熊珺祺傲目而视,大有睥睨天下之意。

“念,意。”秋舫反复咀嚼这两个字,心中却有一万个疑问。

“不必苦恼,此念此意并不是什么高超法术,只要你心中积蓄了足够的能量,一朝迸发,便足矣。”熊珺祺淡然道,明明绝大多数世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在他口中倒像吃饭喝水那般简单。

“弟子”秋舫怯声怯气地说道,他瞧着熊珺祺那副轻描淡写的模样,一句“还是不明白”却哽在喉咙,难以出口。

“我知道你不明白,因为你还没有真正的念,如若有一天,你有了心心念念牵挂着的东西,便能使出这样一剑,不仅是剑,亦可是符,亦可是一根针,这自然都随你。”

这一席话,从熊珺祺口中说出,任凭他境界并不算多高,却隐隐有着宗师气度,直看得吴秋舫双目发愣。

“若你还有事,便先去吧。”熊珺祺想要说的话也已说完,他向来不喜欢与人客套,有事说事,无事退散的风格承袭至今,便是不留情面地下了逐客令。

“那弟子先行告退。”

听闻此语,吴秋舫知趣地告辞,有了墨宗之行,他应对起这些人情世故来更加熟门熟路了。

熊珺祺冷眼点头,他可不是会去留客之人。

秋舫同样是作了一揖,埋着头便要离开这清冷得有些压抑的院子,心中不禁想到,怪不得门中弟子都惧怕这位冷面剑客。念及此处,他又在心中微微叹息一声。

“锵!”

突然一阵剑鸣大作,背对背离开的二人当即顿住脚步,秋舫被这剑鸣一骇,手指已凭空指出,准备对阵迎敌。

熊珺祺却难得地露出狐疑之色,望向门廊处。

那声剑鸣并非熊珺祺的佩剑发出,而是一直安静悬挂着的暗红细剑。

熊珺祺眉头微皱,朝着细剑快步走进去。秋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熊珺祺并未露出大敌当前的神色,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浑身竖起的汗毛也软了下来。

“师叔,这是?”秋舫凝神望着熊珺祺,只见后者右手一招,细剑止鸣出鞘,落入他的手中,像个不足月的婴孩被父亲抱在怀里,一阵仿佛潮水般窒息的安静涌入院子里。

过了良久,熊珺祺才安然说道:“此剑是我十八年前的佩剑。”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抚剑身,像是安抚,亦像是怀念。

“看来师叔久未用过此剑,剑上都冒出锈迹来了。”秋舫与熊珺祺一道端详着剑身,只见上面胡乱散落着一层层的锈痂。

熊珺祺侧目瞧了他一眼,摇头道:“这是血。”

话音刚落,秋舫便愣了一愣,搭配着有些起卷的剑锋,他咽了一口唾沫,想必此剑曾陪九师叔鏖战过许多春秋。

“你将头伸过来。”

熊珺祺冷不防地说道。

秋舫蹙眉望着他握剑的手,脖子处,竟闪过一丝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