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有了。”归鹤鸣平静地说。
“很好。还有一件事,”最后,许振说,“我需要药品,你们找人送进来。”
“阁下不是刀枪不入,怎么也会受伤?”
“归警官相信世界上有刀枪不入这回事?不瞒你说,托你好弟弟的福,再不包扎我就死了。”
他说的这句话,归鹤鸣一个字也不信。
对于他的要求,特勤组却不能不理。
人质还在对方手里,他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去送药,”皮影说,“我是医生,能处理伤口。”
归鹤鸣皱了皱眉。
很明显,这个送药的人很难再出来,会留在别墅里成为第二个人质。
尽管一名人质和两名人质差别不大,但总是让人平添一分顾虑。
“刺隐,还是你来……”他点了武力值更高的刺隐。
然而通话还没挂断,只听话筒对面冷笑一声,打断他:“归警官以为我是傻子吗,平白招惹一个特工进来当人质?让那个女人进来。”
没人不知道他指的是谁。
迎着众人的目光,许行云说:“我来。”
许振把归远岫打晕扔到卧室里。
刚刚关上卧室门出来,就看到了推门而入的许行云。
一对母子,一个站在二楼扶手边,一个站在客厅玄关处。
相隔凝滞的空气,遥遥对视。
许行云用后背顶住门,缓缓将门合上。
“嘭,”一声轻响。
仿佛触动了什么开关,她的面容再不复平静,泪水夺眶而出。
她站在那里,肩膀剧烈颤动着,低头将脸埋进掌心。
但她还记得客厅灯带中的监听器,所以死死咬住牙关。
将嚎啕的哭声,死死憋在胸腔里。
许振慢慢从高处走下。
一步一个台阶,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
母亲已经知道了一切,他明白,所以他更加无措,不知道该用什么面目面对母亲。
房子里横陈着昏死的白鹰特工、头破血流的常玉荣、以及下半身完全糜烂成肉泥的千列岁杀。
而这一切都是他——他妈妈的好儿子干的。
是那个从小礼貌仁义、奖状贴满墙、永远拿第一的模范生儿子干的。
“我儿子将来要成为飞行员的。”
不论何时何地,许行云说起许振,都是那样骄傲的语气。
可是而今他却……
他不怨许行云,从来都没有怨过。她曾犯过一个母亲所能犯下的最大错误,但她也对许振倾注了一个母亲能够给予儿子的最深的爱。在许振的概念里,她既是父亲也是母亲,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也是一个脆弱的小女孩。
他不想让她面对这一切。
面对自己的儿子梦想破灭,一夜之间被灾难摧毁,变成畸形怪物的事实。
她一定会比他自己更难过。
可是该来的终究要来,许行云终于直面了他这幅样子,而且是在如此情景下——在他宛如恶魔般虐杀了千列岁杀之后。
他一步一步走到许行云面前,望着无声痛哭的母亲,心中忐忑万分。
终于,母亲伸出手,狠狠拥抱住他。
“别说话,”许行云在他耳边轻声说,“他们能听见。”
许振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哪怕是失去半边身体的那个夜里,他也从未如此委屈过。他呜咽道:“你终于来救我了。”
“对不起,儿子。”
母亲颤抖的气音扑在他耳边,温暖如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