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
“我想去阿鲁特。”
“……你爷爷想把你送到远西,那边气候适宜,环境舒适,你可以过得很好。”
归远岫半分也不领情,“如果您打算帮我,就把我送去阿鲁特……别让我家长知道。”
首长沉默了。
“你想去阿鲁特,不是不行,你在那边做什么我也不管,但你必须接受我们的……”
照顾,他在心里说。
“监视。”
归远岫道:“随你们便。”
秦老道:“给我一个动向,至少一个联系方式。”
归远岫道:“我会在那边改名换姓,用新的身份生活。”
走到秦老写字的墨案前,他提起桌上的毛笔,低头想了很久。
“我和我哥哥的小名,都是随盛家排行取的,他叫小五,我叫小七。”
笔芯饱蘸墨汁。
“九岁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奶奶带我去看算命先生,先生要给我测一个字,我就随手写了个七字。”
笔尖擦在砚台边缘。
“没想到那个算命先生说,这个字不是七,而是岔,是错,是匕首的匕,是歧路的歧。”
笔锋摁在了宣纸上。
“他给我批了八个字,那八个字让我从九岁嘲笑到十七岁,没想到时至今日,一语成谶了。”
笔走龙蛇。
宣纸上落了八个大字。
“欲归远岫,必入歧途。”
然后,他在歧字旁边,添了一个盛字。
归远岫走后,秦总书记久久端详着那幅字。
他另换了一张纸,在上面郑重写下盛、歧,两个字。
然后招来工作人员,把宣纸交给他。
“往一级保密资料库里添加一份档案,虚构一个名叫盛歧的夏国人,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工作人员接过宣纸,“首长,他是什么身份?”
首长怔了怔。
最后说:“一个普通的夏国人。”
“出身背景经历,都没有特殊之处,你们随便编写就是了。”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
“夏国人。”
在秦首长的帮助下,归远岫从国安局看守所里秘密逃出来,登上了飞往阿鲁特的航班。
他用身份证买了机票,但是在登机后的一个小时内,归远岫的身份就会在夏国系统里正式注销。
航班飞行的尾迹,将是归远岫在夏国留下的最后一道痕迹。
从此,他就成为了一个幽灵。一个只存在于大家记忆里的人。
登机之后,归远岫安静地望着舷窗。
身旁座椅轻动,一个重量坐下。
“何斯违斯,莫敢或遑?振振君子……”这个人说。
归远岫从舷窗反光里看清他的脸,惊愕回头。
“你怎么来了?”
“归哉归哉……”
“许振?”
“勤奋有为的君子,为什么要在这时候离家出走呢?”许振注视着他。
许振去探望归远岫的时候,正巧看到他被带走。
一路扒着车隐身尾随,他直接跟到了秦首长那里。
出于某中尊敬,他没有进入办公室偷听,只是等归远岫出来后,再默默跟上。
看他回看守所,看他越狱,看他买票登机。
“也好,”归远岫笑了笑,“临走之前还有人送送我。”
“你为什么要走?”
“你又为什么这么问?许振,你不明白吗?”
许振安静了片刻,说:“你还记不记得,我告诉过你,有一个对付格罗萨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