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怜雁今日乘船陪客,刚刚客人见天色渐晚,上岸吃饭去了。严怜雁便让人将船泊在码头,赏景休息。
谢兰庭拉着人上了旁边的灯船时,她还当自己看花了眼,那可是一艘专门载女客的堂客船。但有那般体貌的又着实想不出第二人。
她心下疑惑,让身边的小婢过去打听。那艘灯船已经匆匆离开了,幸好旁边有人看见,小婢一问,刚刚果真上去两个俊秀公子。严怜雁便赶紧催着船家追上去。幸好那船刚刚离岸。在河中行得也不快。
堂客船四面都垂着挂着帘子,内有屏风小室,外人无法窥见其中情形。严怜雁冲船上喊了几声,看到一个清瘦身影出来时心里还打鼓,这人一看就不是谢大人,莫非自己认错了?
谁想等那身影露了面,才发现是齐鸢。
俩船靠近,齐鸢不等后船停稳就要往下跳,幸好被谢兰庭拦了一把。
“你水性不好,万一落水了可不是闹的。”谢兰庭道,“让姑娘上船说话。”
船家已经在两船之间搭了板,水流波动,船只上下摇晃。
齐鸢愕然:“姑娘家走路更难……”
谢兰庭道:“她常年在船上待客,身形灵活得很。再者她应是有事找我。你便是过去了,她也得上来。”
齐鸢愣了愣,这才想起刚刚严姑娘的确是喊的谢兰庭。他迟疑地看向后面小船,严姑娘已经回舱取了信回来,带着小婢上了木板,轻巧地跳了两下,落在船首。
“婉君姐姐上月底才到京城,这封信还是托了一位老乡送回来的,说来也巧,这位老乡有侄子在国子监读书。”严姑娘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交给齐鸢,温柔地笑道,“公子若要回信,也可这几日写好了教给我。老乡月中还要回京,正好捎信回去。”
谢兰庭见齐鸢小脸发白,欲言又止,想了想道:“齐公子可以去后舱慢慢看,我跟严姑娘还有话说。”
齐鸢应了声,连忙接过信,匆匆扎进了后舱中。
严怜雁看齐鸢进去,等不及进入舱内,连忙敛裙下拜,对谢兰庭道:“奴家代夫君张平谢过大人!”
张平是张如绪的名。
谢兰庭当初将曾奎的腿打断为张如绪报了仇,又逼曾家赔钱给了张如绪。虽然按照律法规定,曾奎将张如绪打伤至残,理应赔一半家产,但真能如此赔偿的能有几个?更何况曾家祖上出过状元,如今世代也都是有功名之人,家中奴仆庄田无数。真要赖账,张家完全没有办法。
因此曾家最终能够屈服,还是多亏洪知县铁面无私及谢兰庭暗中相助。
严怜雁对谢兰庭本就十分感激,后来谢兰庭又助张严两家结亲,之后让人帮张如绪在城中一处学馆寻了份抄写的差事,她更视谢兰庭为再生恩人了。
谢兰庭安然受了她的礼,点点头示意道:“姑娘随我进来说话。”
俩人进入舱室内,桌上还摆着刚刚的热茶。谢兰庭将茶碗推开,看向严怜雁:“姑娘找我是为了何事?”
严怜雁很难为情,犹豫了一会儿,才咬着嘴唇低声道:“奴家想请大人为夫君张平谋个差使。曾家因对夫君怀恨在心,几次三番刁难公婆,又设计侵占了张家的田地。夫君现在想要做点事也屡屡遭到阻挠。”
张如绪最初想过在家中设馆,但张家的村子十分偏僻,村里的人少,没什么要读书的孩童。其他地方的儒童也不会往张家村去,毕竟路途遥远,张如绪又不像孙辂是府试案首。
现在张家田地被人侵占,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家中总不能坐吃山空,总得谋个生计。
可是到城里学馆做事,张如绪的腿伤又不宜每日奔波。
谢兰庭奇怪道:“曾家侵占张家田地,报官便可,洪知县断案一向公允。”
严怜雁赧然:“是公婆贪便宜,着了旁人的道,文书手续都走完了的。”
既然是自己贪便宜吃大亏,那就不好办了。
谢兰庭摇摇头,又问:“张如绪呢,又是受了什么刁难?”
严怜雁道:“夫君腿伤未愈,去学馆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