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和亲公主替嫁记(10)

专业剪红线[快穿] 狐阳 6001 字 2024-01-03

尚景帝驾崩,举国同哀,凡其子女皆要守孝三年。

头七一过,宫中其他处白绫已撤,已是在准备登基大典。

“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您即便神伤,也要保重身体。”大臣看着跪在灵前守孝的新帝道。

登基大典虽未举行,可太子在先帝死时便是储君,如今也是名正言顺的继位之人。

“你们先退下吧。”齐语白直视着前方的灵位道。

“是。”诸臣互看了一眼,低头行礼尽皆退下。

待出了那处,几人皆是叹气:“即便是陛下,再这么熬下去也不是办法。”

“陛下孝顺,恐怕伤怀。”

“怎么了?”温相近前问道。

“丞相大人,陛下如今执意要守灵,这登基大典近在眼前,又日夜苦熬处理政事,怎么受得了?”一位大臣道。

“我等劝不下,还是您来劝劝才好。”另外一位大臣道。

温相叹气,轻轻应声:“我去试试。”

殿中棺木已抬走入了陵寝,烛火之上只有两块灵位。

一是先帝的,一是先皇后的。

先皇后自是元后,继后无德,联合家族处处陷害,先帝亲赐了毒酒,死时自是废了后位,不能居于此处。

温相踏入,只见新帝静静跪着,他撩起衣摆同跪道:“陛下有心事。”

“温相。”齐语白闻言叹气道,“母后重得其位,泉下若有知,想必也会高兴。”

“太后若见陛下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即便得其位,只怕也会忧心。”温相说道,“为父母者,时时都会牵挂儿女安危,陛下有何心结未解?”

“京中心结已解。”齐语白看着灵位上的字道,“只是到了如今,才知何为无可奈何,身不由己。”

越是陷入其中,就越是要争,唯有胜利,才能让簇拥者活命,还枉死者清白。

忍到了最后,斗到了最后,仇人都死了,他也难以脱身。

那个帝位就像是张着无数的锁链,只等着将他锁上去,得到了无尽的权势,也得到了无尽的束缚,肩上也扛着天下的责任,再不能说走就走。

明明早已预料,可人心不足,他竟还是会觉得心有不甘。

“古往今来,许多事情都不可兼得,能得其一已是幸事。”温相说道,“居于陛下之位,若有不足,万事皆可弥补,万不可消磨己身。”

“温相言之有理。”齐语白道。

他不再开口,温相叹了一口气行礼告退,出殿门时却见太监形色匆匆入了其中:“陛下,南溪先达国书……”

“拿来给我。”殿中传来新帝声音。

温相闻言摇头,觉得此事有解法了,虽是帝王,但到底还是年轻人,情之一字陷入迷障也是寻常。

国书展开,齐语白手指已收紧,其上字迹虽看似端正,整体却飞扬飘逸,透着洒脱之意,是沈醇的字。

他在南溪待了半年之久,一眼便知这是他的字。

数月未见,他竟未往京中问询,如今再见的却不过是他的国书。

“恭贺尚新帝登基,已派使臣送礼庆贺……”齐语白细细读过,心中雀跃缓缓沉下,“派使臣前来庆贺?”

“是。”太监低头道。

“我如今未登基,可能出京城一趟?”齐语白问道。

“陛下,万不可如此!”太监连忙跪地道,“您若出了什么差错,只怕会出大乱子的。”

“罢了,朕不过随口一说,南溪使臣入京,务必小心招待,不得有半分怠慢。”齐语白将国书递了过去道。

“是,陛下。”太监双手捧过,行礼离开。

齐语白看向了太后之位,眨了几下眸,忍住了其中酸涩模糊之意:“母后,儿臣也被困住了。”

所求之事,能得其一已是幸事,可他想得的却并非帝位。

从此,便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南溪使臣入京,重臣亲迎,百姓好奇其不同的编发和满身的挂饰,却未见其有何蛮夷无礼之举。

其被安排入住驿站,数十辆马车拉着沉甸甸的箱子,更有无数骏马入了京中。

“陛下,这是南溪呈上的名单礼单。”太监恭恭敬敬的将礼单呈了上来。

新朝初开,虽无人提及陛下代嫁南溪之事,可观陛下态度,便知其对南溪颇有好感。

“都送了些什么。”齐语白看着奏折有些意兴阑珊,沈醇不来,却是真心实意的恭贺他登上帝位。

那人虽是洒脱,却善解人意,如此为之,只怕真是被他伤了。

“黄金十万辆,和田玉三十箱,玛瑙五十箱,翡翠珍珠六十箱,还有一些单列出来的,汗血宝马三百匹。”太监看着道。

“南溪王有心。”齐语白垂眸道,“将国库的记档拿过来。”

“是。”太监匆匆捧了来。

齐语白看着其上东西,想着要如何还礼,金银不过是交换,先帝时虽来往通商,但其中还是设了许多关卡,如今倒可进一步扩大彼此交流了。

“陛下。”殿外又进太监,跪地轻声道,“玲珑宫中出事了。”

“何事?”齐语白头也不抬道。

“思琪公主发疯,弄伤了自己。”小太监说道。

“请太医去看,既是发了疯病,就以疯病来治。”齐语白冷声道。

小太监匆匆退下。

……

“大王,您这当时到底娶的是谁?”入京的亲贵嘶了一声问道。

这京中一会儿思琪公主才是王后,一会儿又是尚朝的皇帝,其中简直乱七八糟,让他连王后是男是女,甚至是谁都快分不清了。

“自然是要登基的那位。”沈醇整理着腰间的挂饰道。

“那如今王后登基,南溪怎么办?”亲贵磕巴了两下。

“南溪与尚朝不是好好的往来通商,有何问题?”沈醇问道。

“子嗣问题。”亲贵说道。

“亲贵中不是生了那么多,到时候挑品行能力出众的为王就是。”沈醇转眸看向他道。

那亲贵本想反驳,却是愣了一下:“这……”

“若亲贵中挑不出德行能力出众的,到百姓中挑也可。”沈醇笑道。

“臣明白了。”亲贵跪地道。

王位这种事素来轮不到他们,也无人敢轻易觊觎,更何况大王的王位可是天神所授,若是夺了,先不说其他亲贵同不同意,百姓都不能同意,名不正言不顺,必然会坐不稳。

但大王若愿意让位,便代表他们的名正言顺,既是一个孩子不行,多生养些,总能培养出才能出众的。

权力牵及自身,亲贵们对于子嗣上的事没了多余的话,沈醇也难得清净了下来。

只是这样的事只适用于草原,尚朝君臣礼教太深,反而难以像南溪那么自在。

登基大典,诸方来贺,齐语白身着帝服,在礼炮声中登上了帝位,转身就座,帝服铺陈,冠上十二毓皆静,殿内殿外官员叩拜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齐语白坐在那处,一眼便可看遍群臣,居高临下,无人在侧,他轻沉一口气道:“平身。”

一语定天下。

白日登基,诸事皆安,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京中狂欢之时,夜晚则设了宴会,宴请各方来客。

朝臣入座,但听太监高呼:“陛下驾到!”

群臣跪拜,齐语白在搀扶下上了高座道:“平身。”

“多谢陛下。”群臣皆起。

齐语白示意,太监高呼:“宣各国使臣觐见!”

他一出声,宫中高呼传递之声不断,又有声音传了回来。

“车居国使臣觐见!”

声传不断,数位穿着窄袖的男子入了大殿,纷纷跪地行礼:“拜见尚朝陛下。”

“平身。”齐语白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服饰,难免多看了两眼。

“谢陛下,我车居国王听闻尚朝新帝登基,特遣我等来向陛下献上贺礼,恭贺登基之喜,愿陛下江山千秋万代。”对方为首之人再行礼。

“多谢,贵使远道而来,一路辛苦。”齐语白与之寒暄一二。

礼单呈上时他们入了座,又闻高呼之声。

“南溪国使臣觐见!”

齐语白藏在袖中的手一紧,虽知他不会来,可听到这个名字,心绪却再也难以平静了,方才还在小心观看车居国服饰的群臣皆是正襟危坐,不敢窥视帝颜,便只能看向了通往宴会的门口。

南溪国,先帝在时曾连夺尚朝边关,又要了嫡亲公主和亲的部族。

曾经尚朝对之不以为意,如今却几乎处于了平起平坐的地位,帝王更是与之渊源颇深。

礼乐之声暂停,已见数道人影靠近,殿中静谧,可闻金玉微碰之声。

为首之人踏入,齐语白轻抬视线时眼睛瞪大了,身体微微前倾。

群臣皆静,看向那为首之人皆是微微张开了唇。

南溪各色矿藏颇多,王族喜金玉,只是大多身体粗壮,面容粗糙,显得孔武富贵至极。

而如今那为首之人却是身形修长高挺,一身服饰以红白二色铺陈,手腕与腰间紧束,手腕臂上,腰间颈间皆有极繁琐的金玉饰物,鹿皮靴勾勒着长腿,金玉为底,玛瑙为坠的耳饰硕大而轻晃,发间梳了发辫,宝石玉带束于其中,真可谓是华物堆砌。

只是即便诸多繁杂,衬着那张微带笑意,华丽而风流的面孔,只让人觉得极为适宜,而无任何喧宾夺主的感觉,立于殿中时,整个人都有一种熠熠生辉的感觉。

不少宫女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已红了面颊。

“参见陛下。”立于殿中之人手扣于肩上行礼。

齐语白盯着他,唇和呼吸轻轻颤抖,他来了,他竟然来了!

“南溪使臣入我尚朝,自该行我尚朝之礼。”一宗室开口道。

“此乃我南溪王,岂能对尚朝皇帝行跪拜之礼。”沈醇身后的亲贵冷声道。

群臣皆愣,盯着那立于中央的青年皆是惊讶异常。

“那就是南溪王?”

“竟然如此年轻……”

“这面孔倒像我尚朝人。”

“陛下……”太监小声提醒。

齐语白回神道:“南溪王亲临,可见诚意之重,不必多礼,请贵使入座。”

“多谢陛下。”沈醇察觉了帝位上紧盯的视线,转身落座于右侧首座。

“羽宁国使臣觐见!”声音再传。

齐语白视线轻移,看向了一旁的太监:“南溪名单上有南溪王?”

“回陛下,有。”太监谨慎道。